消毒水的气味刺痛着沈明辉的鼻腔,他缩了缩脖子,跟着沈明远穿过县医院走廊。白大褂蹭过他的肩膀,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张副主任的病怕是没救了,省里的专家都摇头……”
沈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少年的目光被墙上的x光片吸引,那些黑白影像在他眼中化作机械图纸的线条——上周他刚用空间的铅板改装了农场的放射源储存箱。
“明辉,”沈默兰的声音从护士站传来,她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袖口沾着可疑的绿色污渍——那是灵泉浸泡过的草药汁液,“跟我来,别乱看。”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沈明辉看到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脸色蜡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沈默兰凑近床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瓶身印着“维生素c”的标签,实则装着稀释五百倍的灵泉水。
“这是……”沈明远皱眉。
“临时调配的‘营养剂’,”沈默兰低声道,“张副主任的肝硬化已经到了晚期,普通药物没用。”她转头看向沈明辉,“明辉,你能把这个注射器改装成‘自动缓释装置’吗?要让人看不出异常。”
少年眼睛一亮,接过注射器。针管内壁还残留着淡绿色液体,他立刻认出那是空间的护肝草煎剂。口袋里的指尖陀螺转得飞快,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金属陀螺芯是用灵泉冷却过的钨钢,转动时几乎没有声音。
“需要一个定时器,”他喃喃自语,“比如用钟表机芯改装,每小时推注0.5毫升,误差不超过三分钟。”他抬头看向沈默兰,“但需要材料,比如微型齿轮、弹簧……”
“去器械科找王师傅,”沈默兰道,“就说我让你帮忙修血压计。记住,改装过程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沈明辉点头,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缸里的清水泼在地上,他蹲身擦拭,忽然注意到水中倒映的窗棂——那是他三天前在医院外墙设计的通风口,表面覆盖着与山洞同款的苔藓伪装。
器械科里,王师傅正在打盹,脚边堆着报废的听诊器和血压计。沈明辉轻手轻脚地翻找零件,很快在废品堆里找到一台老式机械钟。他拆开钟壳,取出齿轮组,用随身携带的微型扳手调试齿距,脑海中浮现出空间里的时间流速装置——虽然原理不同,但齿轮的咬合逻辑是相通的。
“小王,”护士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张副主任的特护病房需要新的输液架……”
沈明辉迅速将齿轮藏进袖口,转身时露出天真的笑容:“王师傅在休息,我帮他修血压计呢。”他举起完好如初的血压计,“您看,修好了。”
护士长狐疑地看了眼血压计,挥手让他离开。少年揣着齿轮回到病房,沈默兰已经用灵泉水为张副主任擦拭了全身,患者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给我十分钟,”沈明辉关上门,将注射器夹在自制的金属支架上,齿轮组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现在是‘维生素c’自动注射模式,每小时定量推送。”
沈明远凑近观察:“如果有人检查怎么办?”
“支架表面涂了医用硅胶,”沈明辉解释,“齿轮声被硅胶吸收,听起来像空调滴水。再说——”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输液时间和挂钟走动同步,就算有人怀疑,也会以为是错觉。”
接下来的三天,沈明辉几乎吃住都在医院。他躲在楼梯间里绘制改装图纸,用输液管制作了简易的过滤装置,将灵泉中的活性成分分离出来,伪装成“进口护肝针剂”。沈明远则负责从空间运输草药,每天深夜通过医院后巷的排水管道送入病房。
“明辉,”某天凌晨,沈默兰摸着少年眼下的青黑,“去值班室睡会儿,这里有我看着。”
“没事,”少年打了个哈欠,转动指尖陀螺,“我在设计一种能检测灵泉浓度的仪器,用光电效应原理,当灵泉超过安全比例时自动报警。”
沈默兰一愣:“为什么要做这个?”
“因为……”沈明辉低头看着陀螺,“上次给赵大妈用的灵泉粥浓度超标了0.2%,她的头发变黑了,这不正常。”
沈默兰心中一凛,想起上周镇民们的议论。她拍拍少年的肩膀:“这个仪器很重要,但记住,只能在空间里测试。”
第五天清晨,张副主任奇迹般苏醒。他握着沈默兰的手,声音虚弱却清晰:“沈护士长,是你救了我……”
“是省里的新药有效,”沈默兰微笑着拔下输液管,暗自松了口气。沈明辉早已将改装的注射器拆毁,零件混在医院的医疗垃圾里,此刻正在焚化炉中化为灰烬。
消息很快传遍医院,院长亲自带队来病房会诊。沈明辉混在医护人员中,听到院长惊叹:“肝细胞再生迹象明显,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可能是患者自身的免疫力突然增强,”沈默兰递上伪造的检查报告,“我们一直在用广谱抗生素和营养支持疗法。”
院长点头,目光落在沈明辉身上:“这孩子是?”
“我弟弟,”沈默兰道,“来帮忙整理病历的。”
少年立刻低头,假装翻看病历本,指尖却在记录院长的每一个表情——他注意到院长的袖口沾着蓝墨水,左手无名指有戴婚戒的痕迹,这些细节将来可能成为判断对方可信度的依据。
当天下午,张副主任被转入普通病房。沈明辉在走廊里遇到他的家属,其中一个年轻女人正在打电话:“爸的病突然好了,医生说是什么‘自然缓解’……对,县医院的沈护士长,人特别好……”
少年转身走向楼梯,口袋里的指尖陀螺突然停止转动。他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用铅笔绘制的“灵泉浓度检测仪”草图,齿轮部分已经标注了精确的参数。
“明辉,”沈明远不知何时出现,递来一个油纸包,“三姑姑做的灵泉包子,吃点。”
少年咬了一口,面皮松软,内馅带着灵泉特有的清甜。他忽然想起空间里的麦田,黑土地在灵泉的滋养下泛着油光,麦穗沉甸甸的,像是随时会滴下蜜来。
“哥,”他咽下包子,“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把灵泉的秘密告诉全世界,是不是就能救更多人?”
沈明远望着窗外的夕阳,医院的屋顶上,他亲手安装的太阳能板正在吸收光线,为空间的通风系统供电。“会的,”他轻声说,“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每个被灵泉救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的运气,让每个秘密都像是自然的奇迹。”
沈明辉点头,将检测仪草图折成纸船,扔进垃圾桶。纸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医疗废物中,很快被清洁工收走。少年摸出一块新的钨钢,在掌心搓成小球——这是制作下一个齿轮的材料。
深夜,沈家老宅的地窖里,沈默轩听完汇报,拿起沈明辉绘制的检测仪草图。图纸背面还有少年的批注:“光电池灵感来自空间向日葵,其光敏特性可用于检测生物能。”
“这孩子,”沈默轩微笑着摇头,“连空间的植物都能联想到机械原理。”
“他说想做一个更大的装置,”沈明远道,“能覆盖整个镇子,实时监测灵泉的使用情况。”
沈默轩沉吟片刻:“告诉他,可以做,但要分成十个独立模块,每个模块用不同的能源,比如风能、水能、太阳能。秘密的安全在于分散,就像灵泉必须稀释才能使用。”
沈明远离开后,沈默轩独自在地窖里踱步。墙上挂着沈家历代管理者的画像,他的目光停在父亲的画像上——老人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握着一枚玉佩,背景是泛黄的农田。
“爸,”他轻声说,“明辉这孩子,或许能让沈家的秘密不再是秘密,而是真正的奇迹。但现在,我们还得再等等,等他真正明白,奇迹的代价是什么。”
地窖深处,空间入口的苔藓又长高了半寸,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荧光——那是沈明辉偷偷加入的生物荧光剂,与他在纺织厂的“夜光棉花”用了同一种技术。
沈默轩摸出玉佩,玉佩表面泛起微光,与苔藓的荧光遥相呼应。他知道,这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少年用自己的方式,在秘密的土壤上种下的希望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