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城城西罗马军阵中部,罗马军团士兵稳步推进,不停地挤压反罗联军的活动空间。罗马戟兵在百夫长的指挥下,借着车营的掩护对反罗联军大杀大砍。
此时的中军差不多围住了六千四百反罗联军。除了摩尔人首领阿斯特拉·马祖克率领的摩尔人骑兵,毛里塔尼亚桑哈贾部大酋长的步骑之外,还有摩尔人的步兵以及阿贝金纳率领的雇佣兵。
当阿贝金纳看到马祖克率军“突破”的时候,以为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血脉偾张之下率领七百多塞巴雇佣军骑兵也冲入了阵中。
由于罗马军团士兵的拼命挤压,陷入阵中的反罗联军乱成一锅粥,失去了指挥被动地等待被屠杀。
此时,在包围圈外,还聚集着的反罗马联军的大批士兵,由于主帅被围住了,这些士兵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而远处的骆驼队和步兵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挤压着西面那本就不大的逃生缺口。
小卢西乌斯在城上看到如此情形,知道时机已经到了,便立刻下令吹起号角。这号角是给骑兵下的命令。
小卢西乌斯手下的骑兵分别由梅特罗凡尼斯和杜拉提欧斯率领,驻扎在南侧城墙和西侧城墙的拐角突出部外面。
为了能够充分地掩护这里,所有的骑兵全部下马,而骑兵外层严严实实包裹的是两千罗马军团重步兵。这是第十军团的步兵精锐。
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些骑兵,小卢西乌斯特意又上了一道保险,他把制造的井栏也大多安置在拐角处的城墙内侧。
井栏上面的罗马弩兵一直在坚守,他们从头到尾都未发一箭,为的就是留下箭矢支援城墙下的罗马重步兵。
反罗联军实在是太菜了,根本就没有攻到这里,使得这些弩兵成了这场战役的看客。
听到了号角声,两名罗马骑兵长官下令士兵上马。罗马重步兵向两侧分开。
一部分朝着西侧城墙下的联军杀去,主要是要尾随在罗马骑兵后面;
另外一部分则去支援南侧城墙的卢库鲁斯阁下率领的军队,从西面包抄努米底亚贵族扎希尔·穆尼尔和拉西姆·阿萨夫率领的努米底亚军团。
罗马的三千骑兵对着包围圈外面的反罗联军步兵展开冲击。由于缺乏统一的指挥,反罗联军士兵很快就被罗马步兵驱散。
梅特罗凡尼斯和杜拉提欧斯截住了西面包围圈的缺口处,完成了四面合围。随着骑兵而来的一千多罗马军团步兵随之将反罗联军紧紧包围在当中,用皮鲁姆重标枪和短剑击杀敌人。
小卢西乌斯见到合围已成,立刻下令打开西门。随着一阵阵隆隆的马蹄声响,重骑兵出动了。
小卢西乌斯事先让阿尔塔薛西斯率领卡帕多西亚重骑兵埋伏在城内,为了方便小卢西乌斯还命令他们拆掉了连在一起的铁链。其实这些铁链的优点显而易见,但是缺点也是不小的,为了能够更加灵活地施展战术,铁链被去掉了。
这些骑兵本来是用以突袭联军用的。小卢西乌斯是希望在战役的关键时刻,特别是联军的攻城塔马上就要搭在城墙上的时候下令他们出击,突击敌军,然后再想办法烧掉攻城塔。可现在不需要了。
西门打开,卡帕多西亚骑兵大喊着冲进了战阵之中……
整整四十分钟,希波城西侧城墙之下,杀了个天昏地暗。数千反罗联军如同羔羊一般,承受着罗马军连日来的怒火,被一批又一批的放倒。
城外,梅特罗凡尼斯和杜拉提欧斯看到罗马军团士兵已经封锁了西面包围圈的缺口,便带队向外突击,俘虏了骆驼队,然后把其他联军士兵全部杀散了。
再看卢库鲁斯·普雷斯坦一边,在南侧城墙之下,马慕达部的塔哈尔卡大酋长出工不出力。毕竟他是反对进攻的。在掩护努米底亚步兵冲击卢库鲁斯战阵的时候,他的骑兵甚至没有努米底亚步兵跑得快。
当扎纳塔部和罗马人投来标枪的时候,马慕达部骑兵毫不犹豫地向后逃去,把联军进攻南面城墙的步兵的右翼拱手让给罗马军。
如果不是因为扎希尔·穆尼尔和拉西姆·阿萨夫指挥有度,努米底亚叛军撑不了一个小时就要失败。
进攻的时候不出力,但是当看到攻击西面的联军被罗马骑兵赶得如同散落的鸭子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调头就跑。
马慕达部的逃跑不是慌不择路的逃跑,他们有序撤退,近战骑兵先走,轻骑兵断后。第一个逃离战场。
就这样,努米底亚的贵族派叛军遭到毛里塔尼亚的扎纳塔部大酋长率领的骑兵的包抄。
扎纳塔部骑兵从努米底亚军阵的右侧迂回到背后,赶走了努米底亚两位贵族老爷率领的不多的轻骑兵后对着努米底亚步兵投掷标枪。
并没有惨烈的厮杀,努米底亚步兵看到扎纳塔部骑兵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就已经军心大乱。
就在这个时候,第十军团的部分罗马军团士兵又从努米底亚步兵的左翼围了上来,导致他们彻底崩溃。
为了逃跑的时候快一点,努米底亚步兵扔掉之的大盾,脱掉自己的铠甲,全部扔在地上,然后如同奔出羊圈的山羊一样向着南面狂奔而去。
扎希尔·穆尼尔和拉西姆·阿萨夫根本就阻拦不住,无奈之下,两个人拨转马头混在败兵里一起逃了开去。
联军的将领们,特别是扎希尔·穆尼尔和拉西姆·阿萨夫是纳巴泰星象学的笃信者,可是从始至终,阿贝金纳依据纳巴泰星象学预言的沙尘暴始终都没有出现。
天黑之后,反而月亮呈现出“蛾眉月”的形态,细镰刀状的亮月牙挂在天上,月牙向东凹陷弯曲,美丽妖娆。这就更不可能出现沙尘暴了,希望完全破灭。
两个人打马逃走,扎希尔·穆尼尔一边跑一边愤恨地说:“阿贝金纳骗了我们,她不过是想让我们去消耗罗马而已,从来就没想过让我们做东西努米底亚的国王,更不会在众王之王面前为我们说好话。”
拉西姆·阿萨夫却说:“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机会,我们不可能赢,都是那个阿贝金纳蛊惑的,让我们以为自己能赢,结果全完了。”
扎希尔说:“现在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努米底亚了。卢库鲁斯父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怎么办啊?”拉西姆·阿萨夫似乎带着哭腔说道,“我可不想死啊。”
扎希尔说:“我们走吧,去埃及,去埃及躲一阵。”
“去埃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和埃及的关系?”
扎希尔说:“虽然我不认识埃及法老托勒密十二世,就是奥勒忒斯,那个自称为美男子的人。可是我认识王后克娄巴特拉五世,我给她进献过象牙和宝石。应该可以庇护我们。”
“太好了。那我们就去埃及吧。”
于是,两个人也不迟疑,率领自己身边的一百多名亲兵寻路向埃及逃去。
黑夜笼罩了北非大地,希波城城下的战斗全部结束,死伤一片,惨不忍睹。
西面,罗马军团士兵和罗马的希腊同盟军士兵都跑去抓俘虏去了,这些俘虏可以卖到换钱。根据小卢西乌斯改革之后的军队战利品分配的“三马分肥”的原则,抓三个俘虏,自己就能赚一个,这实在太诱人了。
于是,刚刚结束的战场上只留下随营兵清理战场。此次战役,联军的摩尔人骑兵部队几次主动进攻失败,再算上最后罗马合阵围杀的数量,粗略估计最少有七千人横尸当场。
加上梅特罗凡尼斯和杜拉提欧斯的骑兵杀死的联军士兵,算上死亡的马匹、骆驼。此时只是希波城西侧的地面上就最少倒毙着一万具尸体。
小卢西乌斯没有去追击俘虏,因为俘虏四散奔逃。率领军队追出去的是昆图斯·西庇阿,梅特罗凡尼斯、杜拉提欧斯和阿尔塔薛西斯等人。他留下来指挥随营兵清理战场。
随营兵要做的就是给没死的反罗联军士兵补刀,然后用砍刀和长剑割下死者的头颅。
“你怎么还不走啊?”小卢西乌斯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小克劳狄乌斯。他骑在马上,捂着鼻子大声地问道,“这气味你不觉得恶心吗?”
小卢西乌斯朝着小克劳狄乌斯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然后用力抬起鼻子狠狠地嗅了嗅,说:“我的阁下,请记住,敌人尸体的气味总是那么的香甜!”
“什么……香甜?还,还得记住?”小克劳狄乌斯大声地笑着说,“伟大的战士小卢西乌斯阁下,罗马军中勇猛的猎颅者,你可不要在这里演戏了。我可受不了了。
你得知道,这可不仅仅是血腥味,你没闻到吗?还有一股恶心的味道。人死了,肚子被割开的也有啊,太恶心,还有一股腐臭味,那是粪便的气味。幸好这里沙土比较多,很多……都……鲜血和粪便都渗下去了,不然在这里会被熏死的。”
“怎么不好闻呢?舅舅,要么是我们闻敌人尸体的气味,要么换过来,敌人闻我们尸体的气味。现在,阁下,这气味难道不好闻吗?”
“没意思!”小克劳狄乌斯大声地说道,“这个时候就别谈哲学了,作为哲学家的我实在受不了了,太恶心……快点,走,跟我回去吧。”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了不起的罗马将领说的,舅舅不知道吗?”
“了不起的罗马将领?”
“对啊!”
“哦!”小克劳狄乌斯笑了好几声说,“行了,小卢西乌斯,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了不起的罗马将领。这句话是你的名言!”
“不是我,真的是一位罗马将领说的。”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你。”小克劳狄乌斯说。
其实,小卢西乌斯不知道的是,这句话是历史上的罗马帝国皇帝苇斯巴芗说的,时间是在公元六十九年。
在镇压高卢起义之后,苇斯巴芗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第二年,也就是公元七十年,罗马士兵攻打耶路撒冷,曾经高呼着这句话,用以瓦解犹太守军的士气。
而此时是公元前七十二年十月末,距离苇斯巴芗的名言还有一百四十年。小克劳狄乌斯自然是不知道的,就把这句话当成小卢西乌斯的名言了。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找阿贝金纳吗?”小克劳狄乌斯知道小卢西乌斯的想法,“放心吧,她死了,那母鬣狗不会有好下场的,肯定死了!合阵围杀,罗马士兵没有让一个敌人逃出去。现在天黑了,看不清楚,明天再来吧。”
小克劳狄乌斯话音刚落,突然,小卢西乌斯借着北非的满天星斗,看到远处一个黑影突然窜起,打倒跟前的随营兵三两步就跨上了一匹活着的战马。然后大喝一声,骑马飞奔逃走……
“妈的!”小克劳狄乌斯大声喊道,“听声音像是那个娘们儿,该死的,她怎么那么难杀?”
小卢西乌斯立刻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卡帕多西亚大黑马立刻就窜了出去。小克劳狄乌斯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也打马一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