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天朝手心呵气时,冬雪正落在雕花窗棂上。2015年的深冬,他还是凡人之躯,穿着磨旧的棉袍蹲在灶台前,给一双儿女熬药。阳阳和月月的咳嗽声像碎冰击打着窗纸,炉子里的艾草香混着苦药味,在昏暗的土窑里织成愁云。
「爹,月亮是不是生病了?」月月攥着他的袖口,小脸烧得通红,发间还别着林月瞳编的柳条发卡。窗外的残月缺了一角,像被天狗啃过的烧饼,阳阳趴在窗台上,用冻红的手指在结霜的玻璃上画星星:「等我病好了,要给妹妹摘颗最亮的星。」
林月瞳在里屋整理草药,银铃发饰随动作轻响。这是她作为凡人的最后一世,早已预见孩子们的命运——双子星命盘残缺,注定活不过十六岁。她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祈祷球,那是用两人的胎发和初啼声凝成的光尘,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银光。
「喝药了。」叶云天端着药碗走近,阳阳却扭头避开:「爹的手比药还苦。」他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因常年采药染着药渍,粗糙的指腹擦过儿子额头时,孩子本能地缩了缩。林月瞳轻叹,用帕子蘸了温水,轻轻擦拭丈夫的手指:「你总说采药要紧,却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
子夜时分,月月突然指着窗外笑:「娘,看,星星在跳舞!」林月瞳转头,看见无数光尘透过窗缝涌进,在孩子们的床前聚成银河。叶云天愣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凡人的祈祷具象化——阳阳和月月的祈祷球正在半空旋转,里面映着他们的心愿:
「想再摸摸爹爹的手,像摇篮曲一样暖。」
「想再闻闻娘的银铃香,像春天的柳条。」
林月瞳握住孩子们的手,银铃发饰突然散发出柔光。她听见忘川河畔的召唤,但此刻只想做个普通母亲。「闭眼睛。」她轻声说,用银铃在空气中划出星轨,光尘落在孩子们的掌心,幻化成叶云天采药时的温暖手掌,和她编柳条时的轻柔触感。
「爹爹的手真暖。」阳阳的声音带着困意,光尘手掌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抹去泪痕。叶云天哽咽着握住儿子的手,发现自己的指尖竟变得柔软光滑,像被光尘浸润过。林月瞳对他微笑,眼中泛起泪光——这是她用转世前的神力,为孩子们编织的最后一场梦。
「月月,记得娘说的吗?」她轻吻女儿额头,光尘中浮现出初春的柳枝,「等你们变成星星,就能永远看见爹娘种的草药田了。」月月点头,攥着阳阳的手渐渐松开,光尘在他们掌心聚成两颗种子,那是下辈子相遇的信物。
鸡鸣声划破天际时,双子星的光尘祈祷球缓缓升空。叶云天看见球内的画面:阳阳和月月在光尘织成的摇篮里沉睡,他和林月瞳的手叠在他们身上,像两株守护的草药。林月瞳靠在他肩头,银铃发饰碎成光尘,化作后世孟婆的银勺柄纹。
「他们会在星河里等我们。」她轻声说,指尖抚过祈祷球,上面渐渐刻下「曼华」和「明辉」的字样——那是他们下一世的名字。叶云天握住她的手,感受着神力在体内觉醒,知道从此再无凡人的生老病死,却永远记得这晚的星光,和孩子们掌心的温度。
上帝宇宙的陈列柜中,第十一格突然亮起。叶云天站在千万年后的时空里,望着那颗泛着银蓝光的祈祷球,里面的双子星正在旋转。助理瞳瞳轻声说:「主人,这是您成为上帝前的第一个祈祷球。」
他伸手触碰球面,光尘中溢出熟悉的艾草香。孟婆的银铃声从忘川河畔传来,他知道林月瞳也在望着这颗星,就像他们当年在土窑里,共同守护着即将消逝的微光。
「下一次帝纪之约,」他对着虚空低语,「我们该去看看星星了。」
忘川河畔,孟婆用银勺搅动着双子星的记忆汤,勺柄上的柳条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她望着河面漂过的光尘船,上面载着阳阳和月月的笑声,知道有些祈祷永远不会褪色,就像她和叶云天之间,跨越生死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