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起身子,抬手摸了摸脸,不自然的摸向唇角,正好撞见萧阙探究的笑意。
扫过他案头的奏折,批阅后的奏章整齐的码放在一旁。
“你还蛮适合打工的!”
萧阙有一瞬怔愣,提笔的手顿在空中,“这是何意?”
礼槿澜摇了摇头,也顺带将脑中迷糊甩掉,伸了伸腰,顿时神清气爽。
“这是我新拟的治水的折子,”说着,推向她的一侧,
“今早提及水闸与粮仓,工部却拿国库空虚说事,总之这些全是问题。”
他揉了揉眉心,缓了口气,
“边关之事,我深知粮草何其重要,但水患由来已久,不解决水患,恐怕会永远陷入死循环。”
“而接连征战,朝廷如今空空如也,这个帝王做得真是无比窝囊!”
礼槿澜听闻,不禁哈哈大笑,见萧阙那不善的目光,及时收敛住嘲笑。
“你一定有办法,说说吧!”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先解决国库吧,没钱万事难,这我可太懂了!”
“早朝时,我所说最主要不是税收,而是实际解决民生问题。
这土地分布不均,这些贪官污吏的狗腿们纳税少,
所占良顷数额巨大,却不愿缴纳税,
甚是是规避税收,真正缴纳的是何人?
是百姓,这些人有什么钱?”
“国库不亏空才怪,要想掌握国之金脉,还不简单,你对我行个师之礼,我慢慢交你!保准你可以手握天下金脉。”
萧阙脸色难看,一红一黑中变化不停,却不敢出声打断这惊世之言。
“如今新版图需要重新绘制,刚好一并测绘,一并分化土地给百姓,我估算,不出一年,国库会暴增,你的问题一应都会得到解决。”
“只是水患的确棘手,马上到涨水季节,若是征调民众修膳已经太迟,直接调集大军,反正他们如今闲得发毛,不能拿着俸禄不干活,这不就是活吗?速度快,效果好,不花钱。”
听到这里,萧阙突然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闻用士兵修缮民生,这是千古以来都未有过的先例,到这家伙口中却仿若正常。
“既可得民心,也可让天下百姓看到希望,这天下乱了太久,百姓已经对朝廷失去敬仰!此举名利双收!”
她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仿若谪仙。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言论,这一刻,他深深的被她折服。
“待天下逐渐安稳,要居安思危,屯粮,屯精兵,造精良的武器,还要给百姓统一文学,成为他们真正的信仰。”
她展开双手,居高临下的俯瞰皇城,“有了这些,别说天下一统,海的另一面,也会臣服在脚下!”
萧阙眼中只剩下震惊,喉间滚了滚,“要不我让你,你来坐!”
礼槿澜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负手转身,极其淡定,“如何,有没有受教!”
萧阙点头,一副深受其教的模样。
“行吧,今日就指点到这里,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她以为解决完萧阙的问题,便可以脱身,却不料身后传来萧阙冰冷的嗓音。
“站住!”
萧阙微眯着眼,细长的凤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朕就寝才是你下朝时间!”
礼槿澜眸色微沉,“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说的极为不自然,“这可是我们商议好的…除了…”
龙纹锦靴碾过青砖的声响由远及近,萧阙带着帝王的威压走来,
“我政务也处理完了,此时也该用晚膳,用完膳消食,然后,你得等我睡着才能走!”
礼槿澜:???
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这是给她封了一个正经的王爷吗?
她震惊的盯着萧阙。
“这是压榨,剥削,你是想我过了这两年就死!”
在她震惊间,一只手钳住她手腕,拖着她向外间走。
“你可以选择二十年,二百年…而不是陪我二年…”
“你别拖,我自己走!”
萧阙松开手,迈开长腿,步态轻盈的走在前方。
两人用过晚膳,她慢吞吞的跟在萧阙身后,半分赏花的心思都没有,
猝不及防撞在萧阙脊背上,轻“嘶”一声,
“你要不回去睡?你难道不累吗?”
她捂着鼻子,望着天色,此时天际一线残阳要落不落,睡觉好像是有点早。
萧阙缓缓转身,落在她泛红的鼻尖,唇角噙着笑意,“你确定现在让我回去睡?”
礼槿澜猛地心一紧,撞进那双闪烁的光芒眼眸,
讪讪一笑。
“你快赏花吧!”
如今宫中清冷得似一座巨大的冷宫。
看着前方孤寂的身影,有些同情。
整个皇宫经历几轮血洗,皇子,妃嫔,全没了。
而宫女,太监又更换一新。
皇权中心真是可怕。
她张嘴想提议选后纳妃,但那疯批的样子,只怕一开口,又要发颠了!
暮色漫过御花园朱红宫墙时,琉璃瓦上的鸱吻渐次隐入暗影。
此刻,晚风穿廊而过,卷着木樨香吹拂而来,池边的木芙蓉开的如火若茶,红的灼眼,倒像是娇羞的美人在微风中摇曳。
“这些精心照料的花虽然精致,却少了几分灵气,也经不住风雨。”
礼槿澜与萧阙并肩立在九曲回廊尽头。
脚下一池锦鲤搅碎漫天星斗,将碎金般的波光抖落在两人衣摆。
他望着她精致的侧颜,英挺的眉骨,眼眸中凝着惆怅。
礼槿澜穿透沉沉夜色,似已越过万里山河,低声自嘲,
“回望走过的路,竟觉支撑自己走来的全是仇恨,如今没了执念,反倒觉得人生没了意义。”
萧阙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天色已晚,回寝殿!”
何没意义,他要成为她今后的意义!
宫灯第次亮起,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
乾清宫内。
宫女太监伺候着萧阙更衣洗漱,而她歪坐在贵妃榻上翻开山海志,
烛火摇曳中。
那人玄色朝服已经褪去,换上了明黄中衣。
赤脚踩在青砖上,乌发如瀑布垂落肩头。
腰间丝绦松松的系着,露出半截肌理匀挺的胸膛。
礼槿澜诧异的抬眸,一副你别得寸进尺的表情。
“我该出宫了!”
他突然俯身凑近,清冽的发丝扫过她脖颈,混着龙涎香,尾音缠绕着暧昧的气息。
“你要么等我睡着,要么……”
礼槿澜握着书卷的手骤然收紧,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你一夜不睡,那不是我要等一夜。”
“所以选你是要选第二…!”
他喉结滚动,眼底的欲望如同破笼的猛兽。
还未等她逃离,那双手已经攥紧了她的衣襟。
那吻如急雨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将她未能拒绝的话语吞入腹中。
龙涎香与苏合香在唇齿间纠缠,她手中的山海志轰然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