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司其职,房间内只剩神司砚,他又拿起桌上的案卷,这是关于神司佑这些年来的动向,看似简单,实则处处不合理。
比如说,身为一个皇子,却经常出入街尾不起眼的酒肆,又或者经常乔装去格斗场.....种种迹象,都与身份不符。
神司佑,你藏的再好,尾巴也禁不起你的得意,已经开始抖出来了......
路途漫漫,一路从平坦的小路,到坑坑洼洼的山路,路是越走越荒凉,景却越来越好看。
公孙九官惊叹着外面别样的世界,处处都让她感到惊喜,有从天而降的瀑布,各种颜色斑斓的鸟禽,让人眼花缭乱的奇花......
她还捡了一只小兔子,白茸茸的的很可爱,抱在手里特别舒服,刚开始小家伙特别不省心,令大人特意做了一个小笼子,这几天才开始不乱跑。
公孙九官几乎整日的抱在手里,逗逗它,喂喂食,看看风景,跟刘嬷嬷还有绿秀谈天说地,日子过得舒心,心里的阴霾都快忘了。
她还拆了头上的珠花金翠,换了舒适的衣服,每次到一个风光极好的地方,她就要下马车好好游玩一番,令大人跟嬷嬷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往后这种日子不会再有,就没太管首,也是出于同情她。
走走停停也行驶了二十多天。
这日,正当她们小憩后出发时,后面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身后的精卫立即戒备挡在马车上面。
只见那人缓停了速度,到她们跟前时,马上的人纵跃而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见过令大人,小的是奉婉贵妃娘娘之意,给三王妃送一样东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大人上前查看,确实是婉贵妃派来的,随即扬手解除戒备,让人来到公孙九官马车前。
公孙九官听闻是婉贵妃的人,刚踏入马车内的脚立马就退了出来。
那人行礼之后,将一个锦盒双手奉给了公孙九官,事情办完,那侍卫就又驾马返回,他还要跟贵妃娘娘交差。
公孙九官握紧锦盒,吩咐继续出发。
坐入马车后,公孙九官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两份奴籍,一份是刘嬷嬷的,一份是绿秀的。
打开帷幔,身子往车轼前靠了靠。两份奴籍分别递给了刘嬷嬷和绿秀。
刘嬷嬷和绿秀惊诧的看着手里的奴籍,又惊喜又不明所以,张大的眼睛看着公孙九官。
“出发前我见了贵妃娘娘,就顺带说了这件事,请她从公孙府要出你们的奴籍,没想到贵妃娘娘居然同意了,还派人专门送了过来,贵妃娘娘是个心善的。”
“再要不了多久就快到西境了,你们也算跟过我,待我死后,你们又要回到公孙府,日子定是不好过。
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给你们,以后就不用再为奴为婢了。
等你们回到上京城,贵妃娘娘还会有赏赐,足够你们生活,嬷嬷女红顶好,可以开个绣铺,绿秀年纪小,总要成亲的,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嬷嬷喝酒。”
“小姐……”绿秀欣喜的捧着籍书,眼眶早已湿润,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又羞的满脸通红。
“小姐,我们都是不值钱的贱奴,也没为小姐做过什么事,何德何能得小姐如此筹谋,老奴有愧呀!”刘嬷嬷哽咽的说着,心里越发难过。
“小姐的恩情老奴没齿难忘,只是我已年老,家人也都去了,清苦了一生,去哪里都一样。
不瞒小姐,我原本就打算回上京后就自请去守陵,陪着小姐,打扫园陵,就这样过完此生。如今我还是这样的想法,小姐你也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刘嬷嬷擦了脸上的泪水,神情坦然,似是找到自己为之而做的事,早就下了决定一般。语气又是那样的坚定,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
公孙九官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刘嬷嬷也是苦命的人,这一路也跟她聊了许多,出身贫苦,家里把她卖给人牙子,还好长得并不出众,没有流落红尘。
而她的家人拿钱之后就搬走了,彻底与她划清了界限,她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疼的可怜人。侍奉人的事虽然辛苦又低微,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十九岁那年经人介绍了一个卖猪的农户,随着女儿的出生,本想着日子慢慢好了,没想到丈夫出了意外死了,孤儿寡母活的艰难,这还不够,女儿七岁那年得了心悸,没多久也走了。
接连的遭遇让她几乎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恨上天对她的不公,好在身旁的人都劝她,才勉强过着日子。
不过最终让她得到释怀的,并走出那段阴暗岁月的,还是她丈夫生前的邻居,那个人生了一个女儿,知道刘嬷嬷心里的苦,便让女儿认刘嬷嬷为干妈。
自此后,刘嬷嬷整个人都有了盼头,好吃的好玩的,把那个干女儿宠的不得了,干活都有劲。
就这样过了十年,那家人积攒了一些积蓄后就回了老家。
她当然不舍,可自己是卖身籍,离不开,只能又一次伤心的送她们回去,只是,心境已不同,决定去西境前,她就把这些年存下的家当都寄了去,算是给她的嫁妆。
这一生孤苦,她已经习惯了。去为公孙九官做这一点事情,她很愿意。
“嬷嬷,我跟你一起。”
绿秀握住刘嬷嬷的手,眼里的泪水就一直没断过。
这一路上,对于她这个孤儿来说,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她从未有过母亲的爱与陪伴。
可刘嬷嬷的出现,不但没有嫌弃她,还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关心与温暖,不似家人却似家人,她常常想,这辈子,活的很知足!
“傻丫头,跟着我能有什么好。您年纪小,不像我,人间疾苦差不多都经历了。
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小姐和贵妃娘娘恩厚,你的日子一定会很好。”
嬷嬷宠溺的摸了摸绿秀的头,温良的笑意自唇边而起,给她足够的暖意。
思绪一番,她将自己要死在西境的事情说了,刘嬷嬷跟绿秀一阵惊诧,怪不得她安排了这么多事情。
她们俩除了难过与哭泣,还能怎么做?皇命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