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入秋要比南方更为直观,街边枯黄的树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放眼望去,整体色彩灰黄交织,显得单调而又沉重。
江梨初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熟悉的场景,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以往的画面一幕幕涌来,令她有些失神。
可是小轿车开着开着,江梨初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只因这个方向是往她以前的家开的……
江梨初看了眼开车的陈振强,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车子就调转方向,往另一个街道驶去了,刚到喉咙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没多久,周围的环境变换,一栋栋新修的十几层高层住宅出现在眼前。
因为是在她家附近的街区,她对这一片也比较熟悉,可是在她离开京市前,这里都是一片低矮老旧的楼房,谁知道才五年的光阴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再往里穿过一条街道,转个弯后,一扇铁制的小区大门出现在眼前。
这个小区虽然也是新修的,但是不同于方才的高层住宅,这里则是由一排排低矮的洋房组成,多是三四层楼高,绿化做得十分不错,沿途还有人工湖,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公园呢。
江梨初扫视了一圈,发现基本上每一户都邻水而建,环境优美,还能听到不知名的鸟叫声,基本上感受不到城市的喧嚣。
没多久,车子缓缓停在其中一栋洋房前面,随着里面的佣人打开大门,又驶进了空旷的庭院之中。
“江小姐,我们到了。”
陈振强出声提醒后,便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江梨初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想到贺宥礼给她安排的住处是这样的,因为他说让她不用操心,她就没有再过问,可是这里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她抿了抿嘴唇,终是下了车。
和车内不同,屋外的温度要低很多,一阵寒意袭来,江梨初不由得摸了摸手臂,白皙的皮肤上面,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振强见她只穿着单薄的短袖,温声提醒道:“江小姐,天气预报说从昨天开始降温了,早晚温差有点大,记得添衣服。”
面对他的关心,江梨初友善地扯了扯唇角:“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陈振强也笑了笑,一边往洋房里面走,一边向她介绍房子的构造,另外,还跟她介绍了两个住家保姆,一个姓王,一个姓李,都是三十多岁,对她的态度都很热情。
房子的装修风格偏复古,实木家具偏多,温馨中又透着极简的舒服,但是其中又增添了许多新时代的电器,什么冰箱、电话机、电视应有尽有,还是时下最新款最贵的,看得出来主人并不缺钱。
不仅电器是最新的,就连那些家具什么的,也都能看出来是新买的。
“这栋房子是贺少名下的,贺少说了,江小姐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尽管住,随便折腾都行。”
还有些话陈振强没能说出口,这房子是贺少名下的没错,但是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贺老夫人给唯一的长孙购置的婚房。
可现在贺少把房子给了这位江小姐住,是不是说明江小姐是未来的贺少夫人?
这一点也是他刚才在路上才想到的,目光不禁再次落在身旁的江梨初身上,他之前从未见过她,对她的了解也少之甚少。
不过从贺少对她的特殊对待上来看,便能知道她和贺少的关系绝对匪浅,不是个可以得罪的主,要好好伺候着。
“未来一段时间都由我来负责江小姐你的衣食住行,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我就可以了。”
“江小姐要是累了,可以先上去洗漱休息,我让人准备午餐。”
坐了两天的火车,说不累肯定是假的,但是现在比起睡觉,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梨初看向沙发旁边的电话,心有所动地说:“麻烦你们先把我的行李拿上去吧,我用一下电话,然后再上去休息。”
陈振强点了点头,就把行李交给了保姆王姐,让她拿到给江梨初准备的房间,随后询问了江梨初的口味,便让保姆李姐去准备饭菜。
等到人散去后,江梨初才坐到沙发旁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
经过接线员的转接,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初初。”
她还没有出声,对方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笃定的语气令人心尖禁不住地颤了一下。
江梨初调整好微微变得紊乱的呼吸,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女人的声音柔美婉转,却不显得粘腻,调子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仿佛掐得出水,透着股沁人心脾的舒服。
贺宥礼修长指尖敲打着轮椅扶手,有一下没一下,毫无章法,隐约彰显出主人的克制和忍耐,明知二人之间相差千里万里,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想将她即刻拥入怀抱的冲动。
不过两天,他已经忍不住想见她了。
江梨初迟迟听不见回答,眨了眨眼睛,若不是因为耳边时不时飘荡开的他些许沉重的呼吸声,她还以为是不小心掉线了。
等了会儿,她试探性地“喂”了声。
电话那头传来他略带玩味的笑声:“猜的。”
江梨初一噎,没好气地哼了声:“贺宥礼。”
或许是听出她话语里的恼意,贺宥礼这才乖乖地说出原因,原来他是通过火车抵达的时间,以及京市那边打来的电话,所以才猜出来的。
江梨初一琢磨,确实很容易猜,毕竟他们分开前,他可是叮嘱过,让她一到地方就给他打电话。
贺宥礼解释完,问起她的状况:“房子怎么样?喜欢吗?”
江梨初抬眼看了圈偌大的房子,突然有了想逗弄他的心思,语调上扬,揶揄道:“贺少安排的,自然是极好的。”
贺少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既俏皮又可爱,逗得贺宥礼勾唇浅笑:“你满意就好,毕竟未来要住很长一段时间。”
他嗓音低沉有力,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江梨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