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薇把书放下,她想要站起来。
“既如此,我们就出发前去拜访。”
其他人也跃跃欲试,李扶音依然坐在原地没有动,她敲打桌面,有些无奈:“各位姐妹,你们不必急,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把话本看完。”
顾书欢坐在她旁边,嘿嘿一笑:“阿拙,你之前说的惊喜是什么?”
李扶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淡声说:“一个长公主府的女官名额。”
顿时,其他几人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阿拙。”宁如薇蹙眉,“昭阳长公主不会料到我们会办女学,所以这名额是不是给你的?”
“阿拙与昭阳长公主交好,之前也曾给你送来好些东西,那女官名额既是长公主相赠,阿拙不好拿来做奖励。”江宜柔脸上也是不赞同。
宋月看了一眼表妹,也不由感慨她的大气,都说李家出了个骄傲肆意的李扶华,但是在她看来,阿拙对某些事的敏锐力远远在她们之上。
顾书欢和何珍慧也点头,不停开口让李扶音改变主意。
李扶音一脸镇定,等她们说完,她给五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才说:“各位姐姐不用多言,我已经下定决心,若是长公主怪罪,我到了长安,自个负荆请罪去。
但是江南文风开放,隐隐有引领文学潮流之势,女学一旦建立且蓬勃发展,就可以与长安女学形成合力,给世人昭告女学的荣光,若是天下各州纷纷效仿,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书欢沉默一会,她站起来深深作揖:“我替江南女郎感谢阿拙的付出。”
宁如薇几人也站起来,李扶音气得拍了拍桌子:“诸位姐姐是与我见外了?
我在江南出生,也在江南长大,这对我来说就是第一个故乡,若是我做了这些还有你们感谢,岂不是说我是个枯名钓誉之辈?”
江宜柔赶紧坐下来安抚她:“好阿拙,我们错了。”
“阿拙,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激动。”何珍慧拿出一块点心放到她嘴里,“原谅我,可好?”
“对对对,阿拙莫气,生气可就不好看了。”顾书欢给她倒了一杯茶。
宁如薇与她相交多年,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她回归正题:“若是这样的话,不仅苏州世族震荡,整个江南乃至霁朝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州,要是一般的院长,也许还压不住各个世族的压力,王家王女师,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宋月点头:“我阿爹阿娘本来还在为阿拙忧愁,看来现在他们能好好睡觉了。”
李扶音莞尔:“有些教书夫子还要靠舅舅舅母引荐呢。”
“应该的。”宋月放下话本,轻声说,“既然猜测了王席兰女师的位置,阿拙打算什么时候拜访?”
“明日吧,今天惠风和畅,想来明日也是个好日子。”
顾书欢笑着说:“既然是拜访,我今晚准备一些礼物,也好表达我们的心意。”
“可要告知长辈?”宁如薇问。
李扶音摇头,调皮一笑:“先保密,到时候给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看到时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江宜柔隔空点她。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事项,这才带着笑意离去。
这边一切顺利,长安的昭阳长公主府却是充满了紧张。
闻素佩坐在上方的位置,淡淡地看着下面一脸紧张的女郎们。
“恭喜你们从女学一路过关斩将来到长公主府,接下来是最后一次考验,长公主殿下今日要给太子殿下呈上一份奏折,请求殿下恢复女官制度的,你们第二关考验,就是撰写这份奏折。
谁的奏折能获得长公主的认可,谁就能通过最后的考验。”
她这话一落,下面还一脸紧张的女郎们面面相觑,皆是不可置信。
恢复女官制度?她们真的没听错吗?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侧传来:“闻院长,请问这是真的吗?”
闻素佩瞥她一眼,她记得这女郎,是礼部侍郎施文辉之女,施瑶光,施文辉才华横溢,却家世不显,是太子殿下从寒门中提拔起来的,一向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
施瑶光在女学中的表现也不俗,不仅敬重师长,对同窗也颇多照顾,不止一次磨合了官宦学生与平民学生之间的矛盾,隐约有领头人的意思。
她的发言在闻素佩意料之中,只是轻轻点头:“此乃长公主殿下出的考题,各位就坐下来,半个时辰之后把答卷交上来。”
众人来不及欣喜她话中的答案,闻言立刻坐下来开始思考,女学教授知识涉猎颇多,本朝本就有系统的教学体系,只是多数为儿郎开放罢了。
季嘉昭开设女学意图明确,除了一些教授基本技能的课目,她还根据宫中掖庭的模式,教授学生经史子集、律令太一诗朗诵、算术棋艺老庄学等等,所以书写奏折,对这些学生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
闻素佩慢慢品茶,目光在数十名女郎中徘徊,她想:最难的是这封奏折如何打动朝臣的心,让他们对恢复女官制度一事无法反驳。
整个庭院只听见书写的声音,长安的春日来得尤其早,上巳节刚过,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节日的气息,整个长安都充斥着欢声笑语,昭阳长公主府的奴仆却不敢走动,只是静静地肃立在一旁。
“时间到。”
台下女郎们心思各异,快速把毛笔放下,等待着奴仆收集答卷。
闻素佩捧着一沓奏折来到书房,季嘉昭放下手中倒立的书籍,笑着道:“素佩这表情,可是学生们答得不如意?”
“我还没看呢。”闻素佩给了她一个白眼,把奏折放到她面前,“既然焦躁,怎么不去现场?”
“算了,没必要兴师动众。”季嘉昭让她坐下,“快点,我们一起看。”
闻素佩来到她一旁的位置,两人快速将二十五本奏折过了一遍。
“还是太浅薄,没有受过深层次的政治洗礼,对本质的理解不够清晰。”季嘉昭叹息。
“女学时日尚短,能有今日的答卷,已经算是成功了。”闻素佩把奏折平铺在桌上,“昭阳觉得谁能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