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宸目光炯炯：“河道或者说运河，是与不是？”
“对呀，我……有人试过了，效果十分不错呢！”李扶音嘴角上扬。
“所以阿拙今日在做的计划，是关于河道的？”季允宸只当看不见她刚才的停顿，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赞叹，“我们阿拙真厉害。”
李扶音似乎觉得今日暴露的信息有些多，她敷衍点头，拉着他回到书房，把手上的计划放在他手上，扬起脑袋。
“七郎，你帮我看看还有要补充的吗？我们院长要求可严格了，我要给她留一个好印象。”
季允宸失笑，如今倒有些这个年纪的好胜劲了。
他接过，率先注意到那些字迹杂乱的书写，猜测这大概只是她手中的第一版计划，很快又被内容吸引了。
阿拙如今做的计划虽然是初步，但是条理分明，从运河修建的筹备到后面的发展，全部详细列了出来。
在之前出现的运河线路图的基础上，还在各个城市要口筹建了粮仓，务必保证全国各地的粮食供应。
季允宸一一看过去，他注意到运河完成的时间，微微挑眉：“阿拙，你对这火药这么有信心，五年的时间就能够完成朝堂计划数百年的工程？”
李扶音有些不满他的怀疑，嘟囔道：“你不是看过火药的威力了吗？
有它在，朝廷只需让人清理好河道，再做些完善工作即可，加上其他运输工具的便利，这比之前的依仗人力方便多了。
再说了，这东西是给院长看的，她相信就行。”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庞，季允宸勉强点头，他把乳酪推到少女面前，继续观看手里的计划书。
李扶音一边吃着乳酪，一边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太子季允宸与定王季允泽一胎双生，自从发现是不同的两人之后，李扶音很快就发觉两人的不同之处，七郎稳重，承安桀骜。
但除了气质，两人的面貌和身材相差无几，怪不得她一开始把两人当成一人。
最开始的梦境中，除了第一次见面的冷漠，两个男人对她十分温和，没有一丝皇族的高傲之气，承安更是穿着一身破旧的军服，这才让她误会。
走神间，李扶音突然发现身侧的男子像是注意到她的打量，不动声色挺直身子，展现出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的肌肉，她低着头，咽下心中的犹豫。
季允宸觉得阿拙今日的状态有些奇怪，往常他做出这番动作，她早已黏糊过来，难道是今日他的身材弱了一些？
暗自决定明天多练一个时辰，他从手中的纸中抽出一张，他指着一个地方开始说：“阿拙，这是什么？”
李扶音抬起头，她看了一眼，开口：“这是船闸，能够控制水量、节省水源，通过交替启闭的模式，形成梯级船闸，帮助船只向上翻越高点，或者向下渡过激流河段。
还有这里，考虑到黄河冲刷带来的淤泥，我在黄河、淮河以及运河三河交汇之地，设立了一个拦截和抬高水位的大坝，保证了运河的通航。”
季允宸不由赞叹她的奇思妙想，如今手上的计划远远比朝堂上呈现的那些规范、严谨和高效，他恨不得立即行动起来，建立这个福泽万民的巨大工程。
加上火药的威力，若是利用得当，他和承安幼时设想的盛世不是不能实现，而这，是眼前的少女提出的。
他伸手抚摸着少女带着凉意的手掌，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满是热血和倾慕。
“阿拙，你的计划十分完美，不只你夫子，就连那些自诩聪慧的士大夫都会赞叹不已。”
李扶音红着脸接受他的赞叹，这东西可是凝聚了数千年的智慧，能不完美吗？
她莞尔一笑：“既然七郎都觉得没问题，我明日就呈给夫子。”
“阿拙是官家女郎吧？”季允宸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手掌，试探性开口，“听说最近太子殿下在朝堂上核算国库，打算先建立一个短程的运河工程，若是有了阿拙的计划，一定会非常欣喜的。
不如让你家长辈加急呈上朝堂？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贪了你的功劳的！”
“你怎知我没传上去？”李扶音斜睨着他，低声开口，“七郎，你身份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口出这样的狂言？”
这话要怎么回答？
季允宸心里犹豫不止，若是坦然，阿拙一个女郎，他并不确定对身处皇室的兄弟俩是何想法？
若是不说，她迟早也能发现。
季允宸咬咬牙，刚想开诚布公说出自己的身份，忽然，嘴巴再次被强行闭合起来。
他气红了脸，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李扶音终于想起这梦境古怪的禁忌，她噗嗤一声，顿时笑眯了眼。
“我都忘了，具体身份不能说的。”
她不急着解除对方的禁忌，只是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七郎，你的身份究竟有何古怪的地方？竟然这般说不出口？”
季允宸有苦难言，他垂着脑袋，无助地看着她，嘴巴一点都不能动。
李扶音凑上前亲了一口，她靠近男人的耳边，故作凶狠。
“七郎，今日我不再多问，但是若是你惹了我生气，后果自己负责哦。”
“阿拙。”季允宸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一向沉稳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委屈，“是它不让说的，我没想瞒着你，只能说我的身份，能够让你做一切想要做的事情，无须顾虑任何人或事。
当然，我如果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能不理我。”
李扶音心情复杂，她想，也许三个人冷静一段时间，脱离梦境的束缚才能做出忠于内心的选择。
无法回答，只能把脸埋在他胸膛里，蹭了蹭，声音闷声闷气。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七郎，你也是。”
季允宸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紧紧地抱住她，柔声道：“阿拙，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