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川有些担忧：“殿下，这东西万一再次爆炸呢？让臣等先去探路吧。”
季允泽觉得这些人实在磨蹭，直接从钟楼上跳下去，快速来到那个大坑前，心中十分惊讶。
这东西实在是妙啊，除了用来开凿运河，军事方面作用更大。
阿拙真厉害，季允泽喜滋滋的想，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她见面了，直接转身对赶过来的季允宸说：“皇兄，这李家女郎呈上来的东西如此厉害，我觉得她的运河计划十分完美，倒是想要与她交流交流。”
季允宸警告地看他一眼，等众臣全部见识到那火药的威力之后，一行人回到太极殿。
“姚忠正，传李家扶音觐见。”
“是，殿下。”
姚忠正笑着点头，转身来到太极门。
此时李扶音已经在这等候片刻，她婉拒小太监让她进去取暖的建议，目光落在高耸威严的宫墙上，很快又低头。
姚忠正一眼就看到她静立的身影，表情有些心疼：“哎哟喂，这奴才是怎么伺候的，让女郎在外面吹风？”
“姚公公不必迁怒，是我想在此等候的。”眼看着小太监脸上面无血色，她急忙解释道。
“女郎体贴。”姚忠正笑着恭维，又说，“殿下诏女郎进太极殿觐见，您随老奴来。”
“多谢姚公公了。”李扶音笑着点头，缓步跟在他后面。
“女郎呈上来的奏折，众位大人都看了，很是欣喜呢。”姚忠正领先她半个身子，姿态恭敬，“还是户部的尚书大人率先提出来的，刚开始尚书令不太赞同，但是看到李大人拿出的火药之后，脸色也松动下来。
更别说定王殿下出言赞同，似乎十分喜欢您的计划呢。”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李扶音不动声色点头，心中记下他的好意。
临近太极殿的时候，两人不再说话，姚忠正让她在此等候片刻，他整理一番衣服，收起笑脸进去通报。
“回殿下，李家女郎到。”
李扶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宣。”
她悄悄吸了一口气，提起脚步跨过门槛，慢慢走进霁国的议政大厅。
来之前，晋越香说过，她如今身上并无官衔和诰命，须得行跪拜大礼，但是刚刚姚忠正又告诉她，只需作揖即可。
李扶音想了想，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臣女李扶音，拜见太子殿下。”
季允宸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臂缓慢抬起来，温声开口：“女郎不必多礼。”
“火药就是你发现的？”季允泽忽视上面某人的警告，笑着靠近她，目露赞叹，“威力如此大的东西，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吓的屁滚尿流了，女郎却能发现它的神奇功效，你可真厉害。”
李扶音强忍着要后退的步伐，冷静开口：“臣女谢定王殿下夸奖。”
季允泽似乎看到了她的抗拒，离她远了些，但是语气依然带着亲近：“你不用害怕，说不定以后我们会一同共事呢。”
上首的季允宸再也忍不住，他警告：“承安，注意分寸。”
转身却再次温和开口：“女郎呈上的奏折，我和众卿都看过了，今日让你前来，是为运河开凿一事。
孤现在任命你为都水监使，兴修运河，着六部协同配合，卿等务必同心同力，成不世之功。
另定王协同护法，若有违背，斩立决！”
任耀玄皱着眉头，出列反驳：“殿下，运河一事事关重大，不可如此草率行事。
李家女郎年岁尚小，并无统筹经验，考虑到女郎呈献的计划，臣私以为可以当监察使，至于都水监一职，还请殿下另选行事稳重之人！”
“臣不赞同。”李朝止看都不看他，朝上面的太子殿下作揖，才说，“女郎呈上的奏折众位也看了，臣敢说在场众人，没有一人能够列出如此完美，且兼顾实用性的运河工程。
既然女郎深思熟虑，尚书令又怎知她不能做到呢？”
另一个老臣轻轻开口：“李大人又如何敢保证她能做到？
此乃一方面，另一方面，开凿运河需要统筹各方人力物力，交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郎手中，实在并无先例，天下百姓还以为我霁朝官员无人，需要一个女郎出力。”
这话落下，不少朝臣也开口附和。
“请殿下收回成命，李家女郎的功绩可以授予诰命爵位，但是女子入朝为官，实在是史无前例啊！”
“请殿下收回成命，自古以来，男女各司其职，不能乱了伦常！”
……
李扶音忽然抬起头，她直视最上首的季允宸，沉声开口：“臣谨遵殿下圣旨。”
又转身看向前方的任耀玄，微微作揖：“臣想问诸位大人一句。
在场众人，谁能够掌握火药的威力，最大程度避免伤亡？
运河贯通至都城长安，纵连南北山河、横接东西州郡，历经九州，连通五大水系，其道路复杂多变，除了臣，谁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花费最少费用，最大效果成就这项工程？”
任耀玄脸色没有发生变化，他微微侧过身子，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女郎，像是在看一个贪功冒进的小辈。
“女郎说得在理，可是你若全力配合，加上殿下派遣一个尽职尽责、经验丰富的官员，效果明显会更好。”
李扶音莞尔：“大人说的是，可是臣费劲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让给其他人？”
“就凭你是一个女郎。”任耀玄神色冷下来，“你一无为官经验，学的只有掌家事宜，殊不知在朝为官需要的东西，不是内宅能学到的。
二嘛，虽然本朝民风开放，但是运河开凿需要的是劳壮力，你一介女子，且不说男女有别，他们一介儿郎，怎会甘心听从一个女子的吩咐？
女郎听老夫的，你若是想要当官，老夫舍下面子，去昭阳长公主的女学给你求个名额。”
“可是臣听了大人的话，一字一句皆是反驳我的女子身份，至于我的计划却没有质疑，这难道就不是一种认同吗？”
说完，李扶音懒得和这些人废话，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奏折，交到姚忠正手里，说：“臣知道众位大人的怀疑，运河计划摆在眼前，臣无意多说什么。
只是为了让众位大人配合此后的工作，不如尔等先看了这个奏折，我们再议后续。”
奏折走了一圈，裴兆礼看着李朝止嗤笑道：“你们李家，看来心也不齐啊。”
李朝止淡淡回视他：“裴大人说笑了，女郎的想法就是我李家上下的想法。”
“是吗？”裴兆礼不置可否，这折子的东西实在有些大胆，几乎与所有氏族站在对立面。
不过谁让李家掌握了火药这等杀伤力强大的东西呢。
说到危险，裴兆礼双手作揖：“殿下，李家女郎的官职臣没意见，但是火药此等危险之物，不该留在私人手中，不如将配方上报工部，让朝廷统一部署。”
老狐狸。
任耀玄眼睛一动，没了火药的李扶音就是一个拔了爪子的老虎，纵使有官职，她也护不住，之后如何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般想着，任耀玄也开口：“裴尚书说的是，李家女郎若想要官职，必须先把火药方子交上来。”
他话一落，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季允宸扫了一圈，还真不少人呢，他轻笑，意味深长道：“爱卿怎么不知，李家女郎没呈上方子给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