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双眼放光地盯着他的手背,见慢慢浮现出细密的小水泡,顿时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
果然!那不是什么普通的树干,而是——漆树。
她知道怎么能让谢秋槿毁容了!
“大哥,你照顾好小弟,我……算了,你们和我一起去。”
桑榆本想说自己去那边看看,转念一想,她不一定能找得到,还是带上小弟一同过去辨认。
见她唇角带笑,桑兴嘉还以为是她找到能治疗小弟的法子,点点头,背上桑兴皓便一同出去。
路上桑榆让桑兴嘉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一棵又一棵地仔细检查。
很快,她便找到桑兴皓口中所描述的那棵‘湿湿地滴在手上’的树。
树干上半米左右的位置,不知怎的破了个小口,流出乳白色的汁液,正缓缓地往下滴落。
桑兴嘉伸手想要去触摸,被桑榆一把按住。
“你也想体验一下奇痒无比的感觉?”
漆树的汁液可不是能随随便便碰的,轻则红肿过敏,重则有生命危险。
一听这话,桑兴嘉顿时将手给缩了回去,“不想。但小弟的病……?”
“不致命,但只能慢慢熬,没药治。”桑榆直接摇头。
漆树作为野外较为常见的有毒植物,其实治疗方法还是有的。
比如立马用大量清水冲洗,用冰块包裹触碰到的位置、用肥皂一类的碱性物质清洗。
她还曾听人说过一种民间的土法子,用韭菜烤热后擦伤处,也能很快见效。
但那些方法现在一样也做不到。
“那我们过来是?”桑兴嘉只觉得满头雾水,如果无药可治的话,他们过来这一趟又是为何。
“带一点树液回去给娘。”
桑榆没管一脸震惊的桑兴嘉,自顾自地从旁边捡起片刚飘落没多久的绿叶,放在乳白色树液滴落的下面位置接着。
其实她这么做,风险很大,她不确定谢秋槿会不会对漆树严重过敏。
看桑兴皓的状态,过敏表现不是特别严重,可以赌一赌,总比用石头划破脸毁容来得要好。
漆树过敏后,如果不用特定药物处理,一般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身体也会慢慢自愈。
过程中病患可就没那么好过,全身肿胀发痒起水泡,下意识地就想去挠。
而过敏时的表现,肿胀发红起水泡,届时只要让谢秋槿去那名差役眼前晃一圈,保证能绝了他那颗贼心。
深绿的叶片上渐渐汇聚出小滩乳白色液体,桑榆本想直接将叶片收起回去,转念一想又多接了些。
她们去的时间有些久,桑永景早就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生怕出现意外。
远远看见三人,他连忙迎了上来:“你们怎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
“爹,我……”桑榆想说自己找到了能让娘毁容的东西,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桑永景视线移到瘪着嘴跟在她身后的桑兴皓身上,顿时被他肿成猪蹄的手吓了一跳。
“皓儿,你的手?”难不成是被蛇咬了?
“爹,呜呜……”桑兴皓飞扑到他怀里。
一路上大哥不让他挠痒,阿姐不让他哭,把他给委屈得不行。好不容易看见能做主的父亲,当即就要哭诉一番。
哭音还没发出两声,他的嘴巴又被一张大手捂住。
桑永景一边捂住幼子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吵人,一边将问询的视线投向桑榆,这孩子是怎么了?
“爹,无须担心,皓儿只是不小心碰着一种微毒的树液,过上几天便会康复。”
让桑榆给他解释清楚过敏反应显然不现实,还不如用毒来代替。
一听过几天就会好,桑永景顿时松了口气。
视线落在桑兴皓肿胀的手背上,他忽然冒出一句话:“你说,这东西要是涂在脸上是不是……?”
他和桑榆想一块儿去了,桑榆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接触到此物后,会全身肿胀发痒,娘能忍吗?”
像桑兴皓那样,仅仅是手背碰到些便难受得不行,更何况是用在神经最为密集的脸部,谢秋槿真的能抗住那份折磨吗?
“我能忍!”谢秋槿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此时突然插话。
刚刚她都听榆儿说了,此物可自愈,比用石头划脸可要好得多。
不过是些许身体上的折磨便能避过此劫,她一定要用!
“娘,您什么时候来的?”桑榆一惊,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告诉谢秋槿此事,没想到她已经听到。
“榆儿,将树叶给我。”谢秋槿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手伸向她拿在手中的树叶。
桑榆动作飞快地避开:“娘,你先听我说完。”
她又尝试几次,眼见自己实在抢不过来,谢秋槿终于歇了心思,静静地看着桑榆等她开口说话。
不止是她,桑永景和桑兴嘉也都在等着桑榆说话。
被几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桑榆丝毫没有紧张。
她一个前世百万粉丝的网红博主要是被区区三个人盯着看就紧张,那就白混了。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树液我取回来就是想给娘用的。”
“但是,这东西毒性大小得分人,有些人反应小,有些人反应大,严重些还可能会死人,所以咱们还是再斟酌斟酌。”
“会死?”桑永景一下紧张起来,追问道:“那皓儿为何无事?”
要知道桑兴皓可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孩子,之前还一直发着高烧,他没事,旁人碰了却会死?
“呃……”
桑榆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给他科普一下人体抵抗力和过敏源的含义。
她思索片刻后,换了个说法:“嗯,就是看人下菜碟,它是个势利眼。”
这下桑永景听明白了,“那风险确实大,咱们再等等。”
一只手迅速伸出又迅速缩回,桑榆只觉手上一轻,原先拿着的那片树叶已然消失不见。
她顿感不妙,抬眼一看,谢秋槿已将树液糊在脸上。
“我命一直很好,生你们三个时一点意外都没有,这次肯定也一样。”
谢秋槿边说着话,边将脸上的乳白色树液涂抹更加均匀,让整张脸都涂到,其他人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