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少抹点!”
桑榆看着她跟涂精华一样将树液涂了满脸,差点没被吓死。
低着头四下寻找,抓起一把草叶就要去擦她脸上的树液。
谢秋槿还想躲开,被她轻松拽住。
“也没说不给你用,哪有人会把漆树树液往自己脸上抹,还抹这么多,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榆一边擦一边训话,硬是把谢秋槿给训得一动不敢动。
旁边父子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究竟谁是女儿谁是娘啊。
桑榆先前接树液的时候,就特意多接了些,不是怕谢秋槿不够用,而是想给二房三房的女眷送些。
虽然在大房欺负她们一家时,二房三房的人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要让桑榆眼睁睁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遭到毒手,她实在是不忍心。
现在倒好,大部分都被谢秋槿抹在脸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涂得太厚,立马擦掉的话还来得及拯救一二。
桑榆擦得太急,自己手腕活动又不方便,手指缝隙间不知何时也沾上些许树液。
她不甚在意地用叶子擦了擦手,看向被她训得不敢抬头的谢秋槿问:“有什么感觉吗?”
一般碰到漆树树液,刚开始没什么感觉,但很快就会觉得接触到的皮肤发红发痒。
谢秋槿摇摇头:“没有。”
她甚至觉得这树液和以前抹的香膏差不多,冰凉凉的带着股说不出的草木味道。
“现在没有,等会儿你就知道难受了。”桑榆仔细观察一番后,确认她脸上只沾到薄薄一层,这才彻底放心。
“记住,不管多痒,千万不要挠。”
她不放心的又多叮嘱一句,还不忘嘱咐一边的桑永景:“爹,你这几天多注意些,看着娘不要让她挠脸。”
漆树树液中蕴含的漆酚,通过皮肤接触就会造成过敏反应,那股瘙痒之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被点到名的桑永景乖乖地点头应下,好半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被夫子训话。
谢秋槿很快便感受到一股热意涌上脸颊,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与瘙痒。
哪怕有桑榆的叮嘱在前,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挠自己的脸。
好在桑永景时刻注意着她的举动,迅速制住她的动作。
桑榆也开始觉得双手发胀,有点像是冬天里生了冻疮一样,又疼又胀又痒。
一家人就这么不安稳地进入梦乡。
隔日一早,桑榆刚睁眼,便瞧见一双猪蹄出现在眼前,赫然就是她的双手。
原本纤细的十指,此时全都肿至两倍大,像极了十根粗壮的烤肠。
她只碰到一点就肿成这样,那谢秋槿岂不是……
果不其然,桑榆一抬头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对面而坐的谢秋槿此时已看不出半分人样。
整张脸都红肿一片,局部还有着细密的水泡,让人根本没有看第二眼的勇气。
“娘,你、没事吧?”桑榆忍不住询问道。
肿成香肠嘴的两片嘴唇上下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被脸部周围其他肿起的面部组织限制住,什么话也没能说出。
谢秋槿挣扎一番后,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话,只能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坐在她身旁的桑永景不住地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昨晚根本没敢睡,生怕自家夫人在睡梦间不小心挠破自己的脸。
最后实在撑不住,紧抱着她的双手眯了一小会儿,如今困得不行。
桑榆观察一番,见谢秋槿只是脸部发红肿起,并没有晕眩一类的其他症状,彻底放心,接下来等着慢慢自愈就行。
桑兴皓的手背也肿得老高,两只手一大一小。他倒是不再哭嚎,把自己的双手当成玩具,不断翻转着取乐。
视线落在昨晚收到一边的树叶上,桑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树叶起身。
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转身向外走去。
桑家其他几房的人并不难找。
桑榆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桑家大房的几人正在吃面饼,他们居然还能吃得上早饭!
桑安竹小口地咬着面饼,脸上的表情丝毫不见满足,只有嫌弃与厌恶。
在家中的时候,她哪吃过这些难以下咽的粗面饼。
吃的哪样东西不是精挑细选,数十位厨娘费劲心思钻研,只为她尝到时夸上一声不错。
现在倒好,每天只能吃粗面饼子,吃一口噎三下,她吃的脖子都长了几分。
但现在不吃也没旁的东西,她百无聊赖地嚼着面饼,视线随意扫过远处,忽然定在一处,那是——桑榆!
小贱人!她怎么又来了?
桑安竹可是恨透了桑榆,之前照顾祖母不利,她被桑永丰狠狠教训了一顿,祖母也被四房接走。
原本她想着祖母跟着四房肯定吃不饱,几日后带着面饼想将祖母接回来,她也好跟父亲请功。
却没想到,哪怕她低声下气地三请四邀,祖母也宁愿跟着四房挨饿,也不愿意跟她回来。
桑安竹想不通,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又怎会放着好好的面饼不吃去挨饿。
定是桑榆这个小贱人在祖母耳边吹耳旁风,说她们大房的不是,祖母才不愿跟她回来。
去之前她曾拍着胸脯和父亲保证过,一定会带着祖母回去。
没能将祖母请回去,她又挨了一顿毒打。
为此,原本就对桑榆怀恨在心的她,更是恨惨了对方。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她看见桑榆便忍不住怒从心起,噌的一下站起身大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你管我来做什么,我又不找你。”桑榆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不是个没脾气的泥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白眼对之。
几次见到桑安竹,她都和对方闹得很不愉快。
原本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将漆树树液给她一份。
今日一见,她们大房还能吃得上早饭,怕是和差役关系非同一般,哪需要这些东西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