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娘娘示意英嬷嬷把金丝匣呈上来,还没打开,便被沈伊人按着坐下。
英嬷嬷先站到一旁,又见沈伊人左顾右盼,问她:“王妃要找什么?”
沈伊人:“茶呀。”
周今砚:“茶。”
贤妃惊讶:“伊人不是已经给皇后敬过了。”
沈伊人笑道:“可你才是周今砚的母妃呀。”
英嬷嬷面露喜色:“老奴这就去端茶。”
贤妃心中欢喜,又恐此事落到皇后耳朵里,面露担忧地说了句:“不合规矩。”
“人的规矩我还没学齐全呢,不怕。”沈伊人从英嬷嬷手中接过茶,跪着递到贤妃面前。
贤妃热泪盈眶,喝了儿媳茶,便把金丝匣递给她。
“母妃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母妃还有别的,你可以去挑。”
母妃还真是喜欢沈伊人。周今砚心想。
沈伊人打开木匣盖子,偌大的木匣里放着一只翠绿透亮的手镯。
“这只帝王绿似是母妃的嫁妆,只传给女儿。”周今砚看向母妃。
贤妃笑着点头,目光一直在小夫妻两人身上打转。
皇后时不时就送来避子汤,她不会再有孩子。
镯子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给沈伊人这孩子。
每次看见沈伊人,她心里头就高兴。
“谢谢母妃!”
“我最喜欢绿色了……”沈伊人嘀咕着要给自己戴上,但有点困难。
“周今砚,你来试试。”
帝王绿镯猝不及防塞到周今砚的手里,他都担心弄坏,母妃要心疼。
本想告诉沈伊人注意点,一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罢了。
“手伸出来。”
“喏!”沈伊人伸出手,贴心地把袖子往后面撸一下,露出白皙娇嫩的小半截手臂。
周今砚拉住她的手,叫她五指并拢,叫她忍着点痛。
玉镯刚卡在手指关节,周今砚就不敢动了,怕一用力,她的手会破皮。
“英嬷嬷,取些猪油来。”
“是。”
沈伊人硬要把手往里塞,嘟囔道:“你都没使劲呢。”
“疼不死你。”周今砚没好气骂一句。
一直盯着二人的贤妃笑得乐不可支。
一动一静。
一个不吝啬于口,知道要,一个不吝啬于行动,知道给。
这两孩子真是绝配。
她可怜的儿子,二十岁似乎迎来了转机,日子不再过得那么苦闷。
“王爷,猪油来了。”
白花花的一碗猪油,沈伊人凑过去闻闻,有一点香。
同时也勾起原主在杨树镇的记忆。
牛春花从娘家端回来一勺白花花的猪油,除夕夜好给家里人的饭菜加点油水。
唯独没有沈伊人的份。
沈伊人被馋得厉害,半夜偷偷伸手去揩勺子里剩下的丁点儿猪油,还没放到嘴里,棍子从天而降,打在她的手腕。
此刻的沈伊人也下意识伸手去拍周今砚的手背。
拍完就愣了。
“嗯?”周今砚抬眸望去。
“没。”沈伊人摇头。
周今砚继续伸出两根手指去挑猪油,慢慢抹在沈伊人的手上。
轻松一滑,手镯戴进去了。
翠绿透亮的颜色衬得沈伊人的手更加白嫩好看。
沈伊人收回手晃了晃,又脆生生地喊:“母妃,谢谢!我很喜欢!”
周今砚睨她一眼。
“不谢本王?”
“周今砚,也谢谢你!”沈伊人朝他吼一声,贴心地多送一个白眼。
周今砚轻揉一下耳朵,不知不觉又忆起王府的耳朵吻。
迅速放心手。
藏于袖中的手指微蜷。
贤妃注意到儿子细微的变化,无声笑了笑,问他:“伊人的回门礼备了吗?”
“禄嬷嬷在备了。”周今砚道。
听到是从前跟在皇后身边的“福禄”之一,贤妃稍作停顿。
“多备些,女儿回门就是要给娘家看她在夫家的情况,好叫娘家人安心,回门礼不止给伊人的娘家看,也是在给所有人看,端王府如何重视伊人,你如何喜爱她。”
“求旨时你知晓说心疼,平日做事才更要心疼。”
沈伊人听见心疼二字,惊讶地看着周今砚:“你的心也有病?”
她当初看见周今砚浑身病气缠绕,却没开出哪一块最浓郁,故而不知他的心也有病症。
可能是和她融合的人族身体有关。
她不完全是人参。
因为她至今没办法化形,头发落地都要等一会才变成参须。
看不出也正常。
周今砚张嘴。
沈伊人抢在前安慰:“无事,我能治。”
周今砚的嘴闭上。
无语。
贤妃点头,沈伊人确实是她儿子的良药。
“记得,回门礼多备点。你成亲,舅舅应当给你备下不少贺礼,不够就从那里拿。”
周今砚率先看向沈伊人:“母妃不如问伊人同不同意。”
“礼物吗?”沈伊人先问,“有什么?”
周今砚总结:“金银珠宝。”
沈伊人立马摇头:“太便宜她们,她们会拿去给沈青芮的,沈青芮没有嫁妆,那些嫁妆第二天就被我抬回来了。”
“伊人,先听母妃说。”贤妃拉过她坐在自己身旁,“我知沈府对你做的事,对你来说是过于便宜她们,但对我们来说,都是该有的礼数。”
“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商贾之家,甚至是普通老百姓,都是不能割舍家族的。”
“回门礼得给,给多点没什么,给了她们要转赠沈青芮也没什么,这些都比不得你重要,女子是很需要地位的。”
“有了地位,才好行事。”贤妃好言相劝,“再说了,砚儿的舅舅家只是没什么地位权势,但有很多金银珠宝,以后在吃穿用度方面你万万不能省着,要吃好穿好睡好。”
“我爹娘在世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兄长也是,只是我入了宫,多年未能与砚儿的舅舅相见了。”
沈伊人记住了那句“有地位才好行事”,她要做王,也是因为这个。
既然周今砚不缺,就赏沈府的人一些吧。
沈伊人点了头。
贤妃温柔笑着,留她们下来用午膳。
相处的时间长了点,沈伊人察觉到周今砚和贤妃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母子二人坐在一块,都不怎么说话。
母妃说吃点心,周今砚也只应一个“好”。
母妃递过去茶水,周今砚接下说多谢母妃,便没有别的。
“怎么一下子就疏远了?”沈伊人在殿外撸狗,一脸不解。
被迫遭撸的吠云说:“主子和贤妃娘娘一直这样,刚刚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啊,只是因为有你在,他们都是在和你说话。”
沈伊人一想,还真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