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人明白了,就是皇后势力太大,大家都不能拿皇后怎么样。
“我们也可以培养势力,反压皇后啊。”
此话堪比在说要一步登天。
周今砚解释:“连续三任皇后,意味着谢氏门庭不止百年,家学渊源颇深,非一朝一夕之功。”
沈伊人突然想起来,人的寿命实在太短,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母妃不能出来和我们同住吗?”她又想到一个主意。
“母妃是父皇的妃子,不能出宫,不能离开父皇。”
“你的意思是……”沈伊人琢磨了一下,如临大难,“以后我也不能离开你?得一直在你那个王府里?”
车轮子碰到一块石子,马车晃荡一下,沈伊人的脸砸到周今砚胸口。
周今砚拉开她,目光幽幽:“王妃离了本王去哪?”
“没,没有。”沈伊人咧嘴笑笑,屁股挪到另一边去坐。
垂着眼眸,眼珠子乱转。
完了完了,好像掉进人族专门捕兽的陷阱了。
不对不对,更像是被人拿红绳套住了。
不行不行,只要不是真的红绳,她还是能跑的。
她一定要回不咸山的。
沈伊人宽慰好自己,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
周今砚一时看不懂她。
“只要你把本王的身子治好,让本王不再受体弱带来的一系列病痛,你想走,本王可以安排你死遁。”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遁。
沈伊人摆摆手。
好心当成驴肝肺,周今砚懒得搭理她,闭目假寐。
……
周今砚和沈伊人回到端王府,禄嬷嬷正招呼着下人们忙碌,走廊下摆着各式各样的贵重东西。
分堆放着。
周今砚看出不同,询问禄嬷嬷:“这是?”
“回王爷,这边是王妃的回门礼,这边是要给肃亲王妃挑的寿礼。”禄嬷嬷微笑道,“肃亲王妃的寿礼就在王爷王妃回门的第二日,王爷好不容易在玉京,理应去参加肃亲王妃的寿宴。”
“肃亲王妃乃谢氏表亲,又是王爷的皇叔,王爷当去敬一份孝心。”
谢氏十分重亲缘人情,肃亲王妃和谢氏其实是远亲了,但她坐上肃亲王妃的位置,就是谢氏表亲。
表亲更近,也是给肃亲王妃抬门第。
要真论起来,端王和肃亲王更亲,肃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堂弟。
禄嬷嬷先把谢氏表亲提在前,皇叔提在后,就是要端王记住。
王爷在皇后膝下长大,要以皇后为先。
周今砚虽然在玉京的王府没有住过几次,却对禄嬷嬷很熟悉。
虽不是皇后陪嫁,是跟福公公一样选中去伺候皇后的,也跟福公公一样深得皇后信任,才被调配到端王府来做管事。
旁人都说皇后对端王十分上心,自己的贴身嬷嬷都能舍得,只有周今砚知道,这是皇后监管他的鹰爪。
周今砚一般不与她起冲突,点头道:“禄嬷嬷看着办就是,只一点,王妃的回门礼,再加两车的东西。”
禄嬷嬷略微惊讶:“回王爷,这些已不在少数。”
“按本王说的办就是。”周今砚沉声。
“是。”只要不是伤害到皇后的命令,禄嬷嬷都会听从。
沈伊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离禄嬷嬷远了就问:“她不是你的属下么?怎么对你说话一会不客气一会客气的。”
“禄嬷嬷不是本王的人。”或者说,玉京的端王府里,除去他带回来的沧栩沧铭等人,几乎没有他的人。
“那是谁的?”
周今砚踏进无疾殿才回:“皇后的。”并警告她,“整个王府除了无疾殿,你们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伊人听懂了。
“这些人都是监视你的吗?”
“差不多。”
沈伊人的瞳孔一点点放大,评价皇后:“怪不得有个词叫人不貌相。”
“姐姐!”
“小姐!”
小八他们听见声音立马跑过来,热情地把人拉走。
小八悄悄问:“姐姐,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那条狗呢?”
“也没有。”沈伊人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谁也没有欺负我,我还得了个大宝贝呢。”
“什么大宝贝?”
沈伊人抬起手腕,亮出自己的帝王绿翡翠手镯,晶莹剔透的翠绿也瞬间勾住小八的魂。
小八抬手摸摸:“好漂亮,跟姐姐一样!”
姐姐的人参叶子经过雨水滋润,日光照下来的时候比这镯子还漂亮。
沈伊人摸摸小八的脑袋,“就你嘴甜啦,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住在这里,你好好跟沧铭学写字,纸笔那些没有姐姐再给你买。”
“嗯嗯!”小八两眼亮晶晶的,“沧铭哥哥说姐姐还要回门,小八要跟姐姐一起去。”
他不放心姐姐。
还要气死那个沈之昂,姐姐只是他的姐姐,不是沈之昂的。
沈伊人点头:“明天会写你自己的名字就去。”
小八立马跑去找沧铭学写自己的名字。
小八。
沈小八。
“你姓沈?”沧铭疑惑。
“我没有姓,但是姐姐姓什么我就姓什么!”小八学得有模有样,为了陪姐姐回门,都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晚膳不见小八,周今砚问:“你认的弟弟不来?”
“小八不饿,饿了自己会找吃的。”不咸山那罐土小八抱着呢。
“嗯。”周今砚没再说什么,开始动筷,膳后一段时间,他拿起昨夜并没有吃下的小药丸,放进嘴里。
正要拿水杯,药丸已经在嘴里化了。
要不是舌尖还残留着参味的一点苦涩,周今砚都怀疑自己没吃。
瞬间,身子逐渐开始变热,但他并没有立即昏睡过去。
但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周今砚坐下来,沈伊人坐在桌前咬着毛笔,信纸摊开在面前许久,也没落下半个字。
他又起身过去,来到沈伊人身侧,低头问:“要写什么?”
“应该给父亲写封信,但我没写过,字也丑。”私塾先生没来过几次,原主会认会写的字其实很少。
周今砚从她口中抽出笔杆,抽掉面上被沈伊人压到褶皱的信纸,笔尖蘸墨。
“你说,本王替你写。”
“好呀。”沈伊人的身子贴近桌面,脑袋往周今砚手臂那边伸。
周今砚怕碰着她,稍微抬了下手,俨然变成环抱沈伊人的姿势。
“父亲,我成亲了……”沈伊人念出来,发现周今砚没动,侧头看去,“你倒是写呀。”
周今砚垂眸看她。
这个姿势更像沈伊人在他怀里抬头说话了。
近在咫尺。
香气环绕。
明眸皓齿。
周今砚的喉结微微滚动,吃了药丸本就在发热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