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尖锐的喇叭声不绝于耳,像是一把钝刀子刺进脑袋摩擦。
“你他妈个死醉鬼,喝不了就别学人喝酒,赶快回去找你妈。”一个暴躁的司机从车窗中探出头破口大骂。
家?家在哪?艾泽费尽力气起身,周遭一切都有重影,光怪陆离的画面让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他飘飘忽忽向前走去,虽然他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动起来,起码得等到自己意识清醒。
路灯杆、墙壁、路上的一切东西几乎都成了障碍物,他摇摇晃晃的向前,好几次差点摔倒,整个人的状态不亚于一摊烂泥。行人看着浑身血污,散发着恶臭的“醉鬼”,纷纷避而远之。
跌跌撞撞中,他走进了一家清吧。吧内的氛围有些诡异,客人大部分只跻身在酒桌,偌大的吧台只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独自饮着闷酒。
艾泽走了过去,无力地坐上吧台,朝酒保喊道:“酒,给我酒。”
这一喊叫在清静的清吧极为突兀,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神色有些复杂。
酒保看看艾泽,又看看那个丧气的男人,显得有些束手无策,没有反应。
“我他妈说了多少遍?别他妈打扰我喝酒,滚!”那个丧气的男人低吼。
“酒,我他妈要酒!”艾泽像是对着干般接着吼。
“你他妈听不见我说话吗?老子是公民!”那丧气的男人对着他吼。
酒保一看事情越闹越大,终于也知道该做些什么,连忙拿瓶酒放在艾泽面前,“兄弟,赶快走吧,别惹事。”
艾泽接过酒,剩下的话一律屏蔽,自顾自的喝起来。
“你他妈找死吗?”丧气男人气冲冲走来,夺过艾泽手中的酒瓶,咔一下往地上砸去,接着又扯住他的衣领,低吼,“你他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是公民,公民!你这个巷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喝酒?”
“酒,酒。”艾泽软绵绵的嘟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见奈何不了这个少年,男人顿时也火了。“好,喜欢玩横,那来看看谁更横!”
早在这冲突一爆发之时,喝酒的人群就识相的向外跑去,生怕引火上身。但再快也架不住这少年把公民惹恼的速度。一对带着儿子的夫妻被叫住,面对公民的命令,他们没有资格违抗。
“大人,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女人哀声求道。
“别他妈哔哔。”火气上头的公民可管不了这么多,生意上的屡遭挫折已让他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再被巷民欺负,这无疑是引爆愤怒炸弹的开关。他一把从女人手中抢过孩子。“我让你看看什么是阶级上的差距!”
不顾孩子的哭泣与颤抖,他掏出一把手枪,强行塞进孩子手里,枪口指着女人,冷冷说:“开枪!”
“求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人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老公第一时间挡在妻子面前,同样哀声祈求。
孩子哭声更大了,拼了命挣扎,不断喊着爸爸妈妈。
公民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他妈快开枪!”他情绪激动的吼道,恨不得自己扣下扳机,可他不会这么做,他的目的不是杀人,他的目的是想要那个蓝色头发的垃圾认清楚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喂!”
他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回头一看,是那个蓝发少年。少年原本烂泥一样的身体现在站得笔直,涣散的目光也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带着杀意的剑,而现在,这把嗜血的剑直指公民的脑袋。
艾泽向前踏出一步。他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他没有家,他的父母被人杀死了,就是被眼前这种蔑视生命、可以随意主宰别人生命的垃圾杀死了,而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看着,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人杀死。原本他也该死,是复仇的信念撑着他活下去,他要杀死仇人,杀死这个社会的不公,同样,包括眼前这个垃圾!
“你想怎么样?吓我啊?”丧气男人毫不在意,他可是被法则赋予权力的公民,拥有对巷民的生杀大权,他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找出一个害怕巷民的理由,他甚至还把小孩转了个身,将枪口对准艾泽,“这个你敢开枪吧,把他杀了,我就把你家人放了。”
艾泽再向前一步,臻蓝的发丝后是瘆人的凶光。
嘭!
枪响,子弹射进艾泽的小腿。小孩扣下扳机,后座力几乎震碎他的虎口。他哭得更加大声,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
可艾泽却巍然不动,那颗子弹仿佛根本没有打在他的身上,但血的的确确流了下来。
“你牛逼呗,还能扛子弹,咋的,你是钢铁侠啊,你……”
公民的话戛然而止,艾泽忽然闪到他的面前,不留余力的用钢铁义肢轰出一拳,直击他的下巴。咔嚓几声,他向上飞去,又呈抛物线落下,几颗牙齿在半空中脱落。
这一拳保护了一个家庭,这一拳扞卫了小时候的自己,这一拳,就是迈向复仇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