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他一掌拍在书案上,坚硬的梨花木桌面竟被他拍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李弘煜!他找死!”杨恒文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潭中捞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杀意。
许莹儿,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更是他早逝兄长的遗孀,是他发誓要用一生守护的家人!太子此举,无疑是触碰了他心中最不容侵犯的逆鳞!
“夫君息怒。”紫嫣见他动了真怒,连忙劝道。
杨恒文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暴怒,眼中寒光闪烁:“此事,不能让祖母太过忧心,我去与她说。紫嫣,你立刻加派人手,务必将莹儿姐姐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立刻起身,前往杨老太君的院子。
将太子的阴谋和盘托出后,杨老太君原本平静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手中的佛珠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好个东宫太子!好个李弘煜!”老太君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怒火,“真当我杨家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当年杨家儿郎为国捐躯,如今他竟敢如此构陷功臣遗孀!简直丧心病狂!”
老太君看向杨恒文,眼神锐利:“恒文,你想怎么做,祖母都支持你!杨家虽然暂时蛰伏,但也绝不容许宵小之辈欺辱到门楣之上!”
杨恒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祖母放心,孙儿自有计较。他既然想唱这出戏,孙儿便陪他好好唱一唱,只是这戏台子,怕是要搭到他自己家门口去了!”
他转头对紫嫣吩咐道:“紫嫣,你如此这般……”
杨恒文压低声音,将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细细道来。紫嫣听得连连点头,眼中亦有冷光闪过。
“是,夫君,奴婢这就去安排。”紫嫣领命而去。
杨恒文则亲自去找了许莹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他的计划告知。许莹儿听后,俏脸煞白,随即眼中也燃起怒火。她虽是女子,却也是将门之后,骨子里自有一股刚烈。
“二爷,我听你的。”许莹儿语气坚定,“绝不能让那些奸人的阴谋得逞!”
几日后,京城一家颇有名气的茶楼“清风楼”。
许莹儿今日约了几位平日里相熟的夫人小姐在此品茶小聚。按照杨恒文的安排,她身边只带了芷荷和两名寻常丫鬟,府中的护卫则隐在暗处。
茶过三巡,许莹儿借口更衣,由芷荷陪着,往茶楼后院的雅间行去。
就在她们行至一处僻静的回廊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假山后闪出,踉踉跄跄地朝着许莹儿“撞”了过来。
那是一名面容俊俏,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身上带着几分酒气,眼神迷离。
“哎呀,小娘子,真是对不住,在下唐突了!”男子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一双不安分的手却径直朝着许莹儿的纤腰揽去。
芷荷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出手,却听许莹儿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你……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就在那男子的手即将触碰到许莹儿衣衫的瞬间,回廊两侧突然涌出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打扮的“人证”,为首一人更是尖声叫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调戏良家妇女!快来人啊!捉奸啊!”
那“情郎”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淫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乎要将许莹儿往怀里拖。
“住手!”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杨恒文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带着十数名杨府护卫,从回廊的另一端疾步而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此刻却因为“焦急”和“愤怒”,五官都有些扭曲。
“你们……你们这些坏蛋!不许欺负我莹儿姐姐!”杨恒文口中嚷嚷着,人已经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过去。
他看似胡乱挥舞着拳脚,却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了那“情郎”和几个叫嚣得最凶的“人证”身上。
“哎哟!”
“我的妈呀!”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情郎”被杨恒文一脚踹在小腹,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一般弓起身子,口中酸水狂涌。几个“人证”更是被他那看似毫无章法的“王八拳”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杨恒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打死你个坏蛋!让你欺负我姐姐!让你抢我姐姐的糖葫芦!”
他一边“胡闹”,一边“不小心”从那“情郎”和几个“人证”的腰间,“扯”下了几块明晃晃的腰牌。
“咦?这是什么东西?亮晶晶的,好像是东宫的牌子呀!”杨恒文举着那些腰牌,一脸“天真”地大声嚷嚷。
那些腰牌,正是紫嫣事先让人伪造的,足以乱真,却又在一些细微之处留下了破绽,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瞧出并非真正的东宫制式,但足以将脏水泼过去。
“情郎”和“人证”们一见腰牌败露,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狡辩。
杨恒文一把将“受惊不小”、脸色苍白(实则是配合演戏)的许莹儿护在身后,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传遍了整个清风楼:
“呜哇哇!欺负人啦!太子殿下派人欺负我莹儿姐姐啦!莹儿姐姐是好人!她夫君是为国捐躯的大英雄!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坏,派人欺负功臣的寡嫂啊!”
“我要去告御状!我要去找皇上爷爷!让皇上爷爷给我莹儿姐姐做主啊!”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许莹儿的胳膊,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生不忍。
清风楼内的茶客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此刻听闻杨恒文的哭喊,更是炸开了锅。
“什么?太子派人欺辱功臣遗孀?”
“这杨二爷虽然痴傻,但他说的话,怕是真的啊!”
“啧啧,这东宫也太不像话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四散开来。
杨恒文见火候差不多了,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拉着许莹儿的手,对着杨府护卫们大声喊道:“走!咱们进宫!找皇上爷爷说理去!祖母!祖母也一起去!”
不多时,杨府门前,杨老太君在一众仆妇的搀扶下,面色铁青地登上了马车。杨恒文则扶着“梨花带雨”、“惊魂未定”的许莹儿,也上了另一辆马车。
一行人,带着那些“人证物证”,浩浩荡荡,直奔皇宫而去。
京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皇城宫门外,那面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鸣冤鼓,突然“咚咚咚”地被人擂响!
鼓声沉闷,却又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决绝,穿透了宫墙的厚重,直刺云霄。
守宫的禁卫们先是愕然,随即循声望去,待看清鼓前那熟悉的身影,以及那辆杨府的马车时,一个个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为首的禁卫统领急忙奔了过去,隔着几步便躬身行礼:“老太君,您这是……何故惊动圣驾?”语气透着恭敬,但也难掩一丝为难。
杨老太君此刻面色铁青,身子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老身杨门杜氏,今日有天大的冤屈要诉!要为我杨家屈死的忠魂,为我杨家无辜受辱的妇孺,在这朗朗乾坤下,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