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周围的禁卫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消息,比长了翅膀的鸟儿还快,眨眼间就飞进了皇宫深处。
御书房。
皇帝李启正与几位肱股之臣商议着西北边陲的军务,眉头紧锁。
殿外内侍连滚带爬地进来通报,声音都带着颤儿:“陛……陛下!杨……杨老太君带着杨二爷和许氏,在宫门外,击鼓鸣冤!”
李启手中的朱笔顿住,抬起头,龙目微眯,看不出喜怒:“杨家?他们好大的胆子,为了何事,竟敢在宫门外喧哗?”
那内侍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回……回陛下,奴才听闻,似乎……似乎是杨二爷的家务事,还……还牵扯到了……东宫……”
“家务事?”皇帝哼了一声,将朱笔重重往御案上一放,“好一个家务事!宣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家务事,能让他们闹到朕的面前!”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李弘煜正为那“釜底抽薪”之计不仅没能整到杨恒文,反而可能把自己给绕进去而焦躁不安,在殿内来回踱步,心头火烧火燎。
听闻杨家那老虔婆居然带着那个傻子和许莹儿真的闹到了宫门外,还要击鼓鸣冤,他“噌”地一下从圈椅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这群疯子!一群不知死活的疯子!”太子心中暴怒,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那几人撕碎。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恒文那个傻子,居然真的敢把事情捅到父皇那里去!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内情……他额角渗出了冷汗,后背也有些发凉。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杨老太君由杨恒文和许莹儿一左一右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重。
“老身杨门杜氏,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老太君颤巍巍地就要跪下。
皇帝抬了抬手:“老太君免礼,赐座。”
“陛下!”杨老太君却执意跪了下去,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愤,“老身今日,不为求官,不为求财,只为求一个公道!求陛下一个明断!”
她这一跪,身后杨恒文和许莹儿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帝看着下方跪倒的三人,尤其是杨老太君那苍老却倔强的身影,沉默了片刻。
“说吧,究竟是何冤屈,让老太君如此兴师动众。”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太君免礼。”皇帝抬了抬手,视线扫过她身后的杨恒文和许莹儿。
杨恒文一瞅见皇帝,跟找着了救星似的,“哇”地一声就哭开了。
他甩开许莹儿的手,几步就冲到皇帝跟前,“噗通”跪下,一把抱住了皇帝的龙腿。
“皇上爷爷!皇上爷爷您可得给孙儿做主啊!”杨恒文哭得那叫一个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尖利,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子哥哥坏!太子哥哥要抢我莹儿姐姐!莹儿姐姐是我的!他派了好多好多坏人,要打莹儿姐姐,还想把莹儿姐姐抢走,不让她跟我玩了!呜呜呜……莹儿姐姐最好了,她给我糖吃,给我讲小人书,太子哥哥不能抢走她!”
他一边嚎,一边拿袖子在脸上乱抹,那痴傻的憨态,配上这惊天动地的“指控”,让旁边站着的几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怪怪的。
皇帝被他抱着腿,龙袍下摆都给他哭湿了一块,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出声:“恒文,有话好好说,别着急。”
许莹儿此刻已是泪水涟涟,她往前挪了一步,从袖子里摸出一叠东西——那几块做得跟真的一样的东宫腰牌,还有一份按着手印的“口供”,双手捧着递上去。
“陛下,民女许莹儿,求陛下给个公道。”她声音发颤,委屈得不行:“今天这事,都是因为民女。要不是杨二爷来得快,民女……民女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只能一头碰死,去见杨家的列祖列宗了。”
杨老太君也是老泪直流,她又一次跪了下去,声音嘶哑:“陛下!我杨家一门忠烈,为国尽忠,我那苦命的孩儿,更是为国捐躯!如今,他留下这唯一的寡媳,光天化日之下,差点就叫奸人给毁了!这背后要是没人指使,那些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求陛下明察,为我杨家做主,也为天下那些为国捐躯的功臣之后做主啊!”
老太君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御书房里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就在这时,外头内侍高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太子李弘煜脚步匆匆地进了御书房,一眼就瞅见眼前这阵仗,心里头暗骂晦气,脸上却赶紧堆起焦急和无辜,对着皇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然后,他扭头看向杨老太君他们,急吼吼地辩解:“杨老太君,杨二弟,许姑娘,这里头肯定是有天大的误会!孤绝对没有半点要害许姑娘的意思,更没派人干这种腌臜事!一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挑拨孤和杨家的关系!”
他指着杨恒文,气不打一处来:“父皇您看!杨恒文他……他一向就傻乎乎的,说话颠三倒四,他的话怎么能信?肯定是他被哪个小人给骗了,在这儿胡说八道,冤枉儿臣!”
“我没胡说!我才没胡说!”杨恒文一听太子骂他傻,哭得更起劲了,死死抱着皇帝的腿不放,“太子哥哥就是坏人!我亲耳听见的!太子哥哥府里,那些穿黑衣服的坏蛋说,要把莹儿姐姐抓起来,关进小黑屋,还不给饭吃!他们还说……还说太子哥哥要请好多好多大官吃肉肉,给他们送金元宝,让他们都听太子哥哥的话,等皇上爷爷老了,就让太子哥哥当新皇上!”
这话一出来,太子李弘煜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冷汗“噌噌”往外冒,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这傻子,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话,虽然被他说得乱七八糟,不着边际,可……可里头有些东西,分明是他私底下跟心腹谋士嘀咕时才说过的!
“你……你血口喷人!”太子厉声喝道,声音都有点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