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热闹的舞池过后,顿失声息。
季停云坐在包厢内,脱去了大衣,卡其色的羊毛衫衣袖被挽起,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住酒瓶,全神贯注地开酒。
温梨初注意到他小指上戴着的尾戒。
一个很普通的银质素圈,有些磨损,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显得不太衬身份。
她见过一个类似的,只是要剔透些,在楚漫枯瘦的手指上,被楚漫的姐姐亲手交给了楚漫。
“温小姐”,季停云已经分好了酒,眉眼间晕开笑意,“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温梨初端起高脚酒杯,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的反射下,葳蕤生光。
“你是哪里人?怎么会想到来这边定居的?”
温梨初注视着他,仿若对他极有兴趣的样子。
“我从小跟着母亲,在国外生活。她过世以后,我想到她的故土来看一看。”
季停云的回答无懈可击,又道:“能够遇到温小姐,是个美好的意外。”
温梨初笑了起来,嗓音相当温柔,在季停云措不及防之中,问道:“你的母亲,是谢依柔女士吗?那么,你跟我的前任对象,应该是血缘关系极其亲密的兄弟吧。”
“上次,你见到了他。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季停云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惊愕。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数个念头,最终无奈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又坦然一笑。
“我确实听母亲说过,但是我跟他并不熟悉,更没有几分感情。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我跟他的关系,不会影响到我同温小姐的来往吧?”
在微醺的灯光下,他的声音清醇如酒,低沉又悦耳。
在无可辩驳的情况下,索性承认了,还能够博取对方的好感。
这是季停云在国外,屡试不爽的小花招。
再加上俊美的皮囊,很难有淑女能够逃脱他的猎捕。
温梨初却心冷似铁,在对方多情的眼眸注视下,平静地回答:“我不喜欢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
“所以,要让你失望了。”
“我们并不合适,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她毫不留恋地推开门离去,只在听到嘈杂的人声时,蹙起了眉。
而后下了楼,拉开车门,坐在了苏枕雪的身侧。
苏枕雪挂断了电话,看向温梨初的神色中,有些惊喜。
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出来。
温梨初侧过脸,边理着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边看向他:“你刚才,应该都听清楚了吧?”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苏枕雪眼眸幽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说道:“我会让人调查,他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
温梨初应了一声,而后就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阿梨。”
苏枕雪忽然唤道。
“嗯?”
温梨初疑惑地看向他。
苏枕雪唇边的笑意渐盛,眼底带了点轻轻的勾引和促狭,又唤道:“阿梨,阿梨,阿梨。”
他的侧脸掩映在阴影里,望着她的目光,热烈至极。
温梨初更加困惑,反问道:“嗯,你想说什么?”
苏枕雪抿了抿唇,说道:“现在是深秋了,晚安。”
他说完这句话后,把她送回了家里。
温执玉已经熟睡了。
温梨初沐浴洗漱过后,正擦着头发,就收到了楚漫的消息。
那个前几天还死气沉沉的女孩,同意了要来她这边工作。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温梨初列了书单和具体的工作事项给她,对楚漫的勇敢相当欣慰。
不是谁都能够,在遭遇了毁灭性的不堪后,又能站起来的。
只是经过楚漫的这一打岔,温梨初把苏枕雪的那点古怪,全部抛在了脑后。
直到江野相当热情地拿来了恋综的邀请协议,温梨初才恍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见着苏枕雪了。
只是她这阵子实在太忙。
除了温执玉以外,工作室初建,还有很多很多的工作,等待她去统筹处理。
苏枕雪又是同样的忙碌。
再加上,温梨初从不认为苏枕雪对她的爱意,能够延多久。
不过是耗费尽了耐心,就忘记当初那点没能得到的挫败感罢了。
“你不是想回应多年前的那桩事吗?刚好这次就是个机会。”
江野认认真真地指着协议上的内容,逐条跟她解释。
“这次的投资方是我,我跟恩舒都没想拿你当摇钱树。只要你玩得开心就好,一定给你安排质量最高、最合你心意的男性。”
“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刁难和委屈。”
“如果你中途看上了别的男人,那么我们也能给你换人。”
他描述得相当好,又给温梨初看了提前拍下的“浪漫小屋”照片。
临海,环境相当的好。
温梨初有些心动了。
看出这一点的郑恩舒,立刻一锤定音:“执玉就送到我这里来,我帮你带着。刚好我一直没怀上,或许执玉能当个菩萨座前的玉女,给我送些孕气呢。”
温梨初再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又关切道:“你们去医院看过吗?”
郑恩舒跟江野结婚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两个人又没有刻意避孕。
江野是可有可无,郑恩舒却是真的想要个孩子。
只可惜,她一直都没怀上。
郑恩舒闻言,笑容有些苦涩。
她见江野已经拿着合同,到阳台上去打电话了,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们都去检查过身体了,没有任何的问题,都说我们两个的身体很健康。”
“想要孩子的话,随时都可以开始。”
“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这真让人焦虑。”
“还有……”
郑恩舒犹豫了片刻,声音更轻了:“我听说沈芙蕖疯了,她那个母亲瘫了半边身子,只能坐轮椅在家里看着她。”
“只留了沈在溪一个,能够在外面工作。”
“但是他仰仗家世,鬼混了多年,学历水得很,一时间又拉不下大少爷的面子。”
“后来能拉下身段了,找的工作也尽是些送外卖,当收银员之类的散活。”
“我总是在想着,我是不是遭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