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初安抚道:“就是孽债,也不该报应在你身上。我不也能算是江野的共犯吗?”
“不,不一样。”
郑恩舒摇头否认道。
“你不清楚江野的目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从头到尾,他都尽量把你摘了出来,却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她烦躁不安地掐着手腕,漂亮精致的美甲成了伤害自身的武器,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却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温梨初早就看出了,她笑意盈盈的外表下,偶尔会失去焦距的眼神,又生怕被人看出来了似的闪躲。
温梨初尽量放柔了声音,说道:“他很信任你。”
“不是这样的”,郑恩舒依旧在摇头,“他只是没那么在乎我,所以不考虑我的处境。”
“所以,我才会怂恿着他,要他放任苏枕雪去追求你。我怕他会离不开你。”
郑恩舒失去了以往的豁达,甚至红着眼睛,跟温梨初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他了。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但千万不能是他,否则我会恨你,会报复你。”
江野在这个时候,刚好打完电话回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有些古怪的氛围,眼神闪了闪,问道:“在聊什么?”
“在聊执玉”,郑恩舒抢在温梨初之前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执玉能当我的儿媳妇。”
温梨初微怔,却注意到郑恩舒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带了祈求。
她无声地叹息,想到郑恩舒无论如何,从没亏待过温执玉,便道:“是的,只是害怕差些缘法罢了。”
从温梨初住处离开以后,江野先把郑恩舒送回了家。
他自己回了房间,沐浴后换了身便服出来,瞧着比在公司里,多了些随和。
“我出去一趟,晚一点回来,不用等我。”
江野走到玄关处里,提高音量说道。
他正俯身换鞋,身后却贴上一具柔软的身体,熟悉的馨香味萦绕过来。
女人修长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柔声说道:“今天不出去了,好不好?”
“我查过日期,今天很适合受孕。”
江野身体一僵,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她。
“恩舒,正事要紧。”
他转过身,面对着郑恩舒。
对方穿了若隐若现的红色吊带睡衣,腰间薄纱透出纤细的腰肢,白皙纤细的双腿展露无遗。
江野却没半分留恋,只顾着拎上一旁的大衣,不耐烦地说道:“我不介意有没有孩子,你更不要急于一时。”
他伸手握住门把手,却被她拽住了手臂,坚持道:“那你明天要陪我去上香,我听说有一处寺庙很灵验。”
但江野不信这些。
他甚至觉得郑恩舒最近有些不可理喻。
“我明天没有时间,要去的话,你自己去。”
“需要多少钱,直接从我卡上划。”
念及郑恩舒对他的恩情,江野还是没说出难听的话。
推开她的手之后,他直接离去。
郑恩舒跌坐在地上,望着江野重重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她突然很想哭,于是就真的这么做了。
江野跟她结婚后,确实没有拈花惹草了,也尽到了身为丈夫的本分。
逢年过节的浪漫惊喜,还有优渥的生活,都给她了。
但他又确实没有那么爱她。
尽管没有其他女人,但他也不反感逢场作戏。
那些惊喜,也是一板一眼的流程化,是由秘书给她准备的礼物。
江野向来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
郑恩舒原本已经满足于此,可在亲眼瞧见他对温梨初的态度后,还是有些嫉妒了。
他为什么不能对她很亲近一些呢?
对比起温梨初,她更像是他心目中的外人,怎么都融入不了他们两个的氛围之中。
江野像是一股捉摸不定的风,让她怎么都抓不住他的去向。
尤其现在还没有孩子,郑恩舒的心就越发的不安定。
尤其在凌晨三点,收到来自江野助理的照片后,她的担忧达到了顶峰。
照片里,江野正跟一个神情妩媚的女人喝酒。
两个人的胳膊几乎都贴到一处了,没有一点安全社交距离的分寸。
郑恩舒认出这个女人,是圈子里某个二代,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因而荤素不忌。
她知道江野不会跟这个女人发生工作之外的事情。
可她还是难受。
她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这会不会,就是她的报应呢?
她苦苦熬着,天一亮就出门去了沈家的所在地。
那个破旧的小区,早就不少有人骑着电瓶车出门工作了,门口还有卖豆浆油条的流动摊贩。
地面上是用过的餐巾纸和掉落的食物碎屑,看着就油腻腻的。
郑恩舒略带嫌恶地绕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敲响了沈家的门。
来开门的人,是那个从前骄傲。现如今却状若老妇的林琪。
她坐在轮椅上,双腿不自然地耷拉着,不太好闻的气味隐隐传来。
林琪打量着郑恩舒,问道:“你是谁啊?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倘若是几年前,她只会认为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是沈在溪惹出的风流债。
但现在,她看向郑恩舒的眼底是警惕和慌乱。
这个家,真的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浪了。
“我是沈在溪的朋友”,郑恩舒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我来看看芙蕖。”
她侧过身,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沓钱,双手递给了林琪,诚恳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家里的开支大,收入又少得可怜,林琪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
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她比谁都更能知道钱的重要性。
反正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再值得别人图谋的。
看在钱的份上,林琪选择了暂时相信郑恩舒,把她放了进来。
“芙蕖现在睡着,你可能要等一等了。”
林琪给郑恩舒倒了杯茶水,又问道:“你怎么称呼?”
“在溪他出门工作了,在上夜班,要等到有人交接了,才能回来。”
郑恩舒随口编了个谎言:“我姓舒,沈在溪他知道我的名字。”
“那就好。”
林琪看出她不想多谈,只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