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易看着自家老爹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中暗爽,脸上却是一副“这很平常”的淡定。
他伸出手指,在水盆里蘸了点水,搓了搓。
“爹,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这水,也就勉强算个二级灵泉吧,聊胜于无。”
“主要功效嘛,就是能让人的皮肤变得光滑水润,堪比那些昂贵的驻颜丹,还没丹毒。”
李平易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一盆普通的洗脚水。
李有道闻言,眼角狂跳。
二级灵泉?
还聊胜于无?
整个清玄宗,也只有掌门的主峰上才有那么一口三级灵泉,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只有立下大功的弟子才能得赐一瓢。
你这倒好,直接用二级灵泉水给灵兽洗澡?
还嫌弃?
李有道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他绕着那水盆走了两圈,又死死盯着水里正吐着泡泡、一脸惬意的胖参,那双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里面闪烁着震惊、贪婪、狂喜等种种复杂的情绪。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认见多识广,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有道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指着胖参,手指头都在哆嗦。
李平易嘿嘿一笑,学着老爹平时的模样,卖起了关子:“爹,您真想知道?”
“废话!”
李有道额角青筋一跳,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
这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居然敢吊他老子的胃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揍儿子的冲动,但那眼神,却越来越危险。
李平易一看情况不妙,知道再玩下去可能真要挨揍,连忙干咳一声,脸色一正。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弯下腰,在李有道和院中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一把扯下了胖参两腿间那张泛黄的灵符!
“轰——!”
就在灵符离体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到极致的灵气,混合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如同火山喷发般猛地从胖参身上爆发出来!
那磅礴的灵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小院,并飞快向外扩散!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有道在内,都感觉自己仿佛被泡在了最顶级的灵液之中,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舒畅地呻吟!
这可是胖参被锁了一个星期后的第一次释放。
只一息!
李平易脸色涨红,用尽全身力气,又将那张灵符死死地按了回去!
“呼……呼……”他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院内的异象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那股残留在空气中,让人闻一口就飘飘欲仙的药香,却在提醒着众人,刚才发生了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
“嗖!嗖!嗖!”
几乎就在同时,止剑坊的上空,数十道遁光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盘旋在驻守府上空,强大的神识毫无顾忌地来回扫视,寻找着那股一闪即逝的恐怖灵气源头。
清玄宗的,剑心宗的,全都被惊动了。
李有道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他呆呆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儿子,又呆呆地看了看水盆里依旧懵懂无知、还在玩水的胖参,最后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些乱飞的遁光。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三个字在疯狂回荡。
“啥……啥……啥???”
“又是天材地宝???”
他这个儿子,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逆天的玩意儿?!
就在李有道的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即将彻底崩碎的边缘——
“砰!”
一声巨响,小院那本就有些年头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轰然撞开,四分五裂的木块向内激射!
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脚下不稳,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个结实,一个狗啃泥摔在了院子中央,浓郁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来人正是赵金楼,他那身精心打理的道袍已是褶皱不堪,发冠歪斜,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清玄宗高人”的派头,活脱脱一个刚从酒坛子里捞出来的醉鬼。
可他此刻脸上却没有丝毫醉意,只有深入骨髓的惊骇与仓惶。
他甚至没看来人是谁,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踉跄几步,目光死死锁定在李平易身上,声音都变了调:
“平易老弟,符掉了?!”
这五个字瞬间又让快要缓过神来的李有道定住了。
他那刚刚因为天材地宝而宕机的脑袋,此刻更是被这声“平易老弟”给搅成了一锅浆糊。
李有道的身子猛地一震,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趴在地上的赵金楼。
平易……老弟?
他没听错吧?
赵金楼,他几十年过命的交情,一起扛过枪,一起逛……咳,一起喝过花酒的异姓兄弟,管他李有道的亲儿子,叫“老弟”?
他看着自己儿子那一脸“淡定”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兄弟那一脸“快要急死”的表情,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线,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就在院内气氛诡异到极点,天上的数十位修士也因这突发状况而惊疑不定时,一道沉稳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如同暮鼓晨钟,从夜空中悠悠传来,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
“此乃老夫之物,试验一下功效罢了,尔等如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是曲天涯!
盘旋在驻守府上空的数十道遁光,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齐齐一滞。
下一秒,便作鸟兽散。
清玄宗的弟子们还好,只是腹诽几句曲师叔祖真是闲得慌,大半夜不睡觉,拿出宝贝来吓人,也不知道提前支会一声。
而剑心宗的那些修士,则是个个心惊胆战,对清玄宗的敬畏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乖乖,连门中长辈随手试验个宝物,都能搞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动静,清玄宗的底蕴,当真是深不可测!
随着漫天遁光散去,小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一种死一般的宁静。
赵金楼听到曲天涯的声音,那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随即,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院子里似乎……还站着个“陌生人”?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李有道那双直勾勾的、充满了探寻与迷惘的三角眼。
“有……有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