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歌声的余韵,三人很快便在舞台后方的静谧处找到了兰罗摩与兰拉迦。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漂浮在空中,似乎在进行着一场只有它们自己能懂的、关于时光的对话。
“……上一次无忧节,是那菈法留纳的时候吧!”兰罗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天真的回味,“在许多故事里、许多记忆里,那时候遍地都是无留陀。”它小小的身体晃了晃,仿佛在回忆着某种巨大的恐惧,“许多大树枯萎了,绿野变得枯黄。雨水也变成了很脏很坏的红色,和苹果的红色完全不同。很可怕很可怕!”
“幸亏老身已经不记得了。”兰拉迦的声音苍老而悠远,“当时许多孩子还没长成莎兰树,就回归了沙恒。但那时候有那菈法留纳,还有无忧节。”
“嗯!那时候,你和我一样,是像种子一样,小小的兰那罗吧!”
“对。老身失去了很多记忆,但还记得那菈流泪的样子。”兰拉迦的话语让荧的脚步猛地一顿,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上那套紫红色的纳米战甲表面,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能量波动。“从她\/他的眼睛里,掉下来有盐的水。但是,感觉却不可怕。”
左钰上前一步,站在荧的身边,用一种温和而又带着几分释然的语气,仿佛在对兰那罗们解释,又像是在对荧诉说:“那菈的眼泪,是情感的洪流。当悲伤或喜悦满溢出心灵的堤坝时,便会化作有盐的水滴。那不是可怕的东西,而是生命最真挚的证明。她\/他与老身说了很久很久,我们一起在森林里冒险的故事,所以那些故事没有失落。再后来,她\/他就离开了。”
兰拉迦似乎很认同这个说法,它转向荧,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不知道她\/他在什么地方呢?和那菈旅行者很像。虽然都是那菈,但又像太阳一样温暖,金灿灿的。”
“漂泊的种子一定会在好的土地发芽,那菈也一样!”兰罗摩乐观地晃了晃身体,“总有一天,在那菈心里吹的风会停止,然后那菈就会停下脚步。但是,那菈旅行者和一般的那菈不一样。一定会一直漂泊,然后,有一天那菈旅行者也能遇到那菈法留纳吧!”
“对,但是兰罗摩,你忘记了,那菈和兰那罗不一样,他们的时间很少。”兰拉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古老生命的叹息,“那菈法留纳的生命没有树木那么长久,梦和记忆也无法像我们那样结成果实互相分享。那菈是多么孤独、多么悲伤的生命啊。”
“嗯。如果那菈旅行者是兰那罗该有多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有好多好多回忆在一起。”兰罗摩也有些失落。
“那菈或许孤独,但从不悲伤。”左钰的声音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氛围,他看着两个小家伙,眼中带着笑意,“我们的生命虽短,却能绽放出刹那的光辉。我们的记忆无法分享,却能编织成动人的故事与史诗,流传千年。森林会记住一切,而那菈会让一切被世界记住。老身终将会带着桓那兰那的所有记忆,与兰穆护昆达他们在沙恒中相会,就像河流进入大海。”他顿了顿,话语中带着深意,“很久很久以前,桓那兰那因为那菈的灾难毁灭了,在此之后兰那罗就以梦为家园,不再亲近那菈。只有那菈法留纳,一直与兰那罗为友,在毁灭之后也一直帮助大家,兰那罗才一点一点再次相信那菈的。分别的时候,她\/他对老身说,或许有一天会有一名与我一样的金色那菈来到你们身边。他\/她能带来更多更美好的记忆。”
兰拉迦看着荧,又看了看左钰,欣慰地说道:“老身觉得,有你,还有那菈旅行者,也许我们已经准备好再次和那菈一起行走在森林里,一起唱歌、一起玩耍了。”
“不过,大家会相信那菈旅行者、派蒙,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好。”兰罗摩立刻补充道,“如果那菈都像那菈旅行者、那菈法留纳那么好,就没问题!兰拉迦好像老那菈哦,说这些事情!”
“哎呀…能够过上无忧节,能够把花送给金灿灿的那菈,老身很高兴。但是,高兴之外,又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兰罗摩、兰拉迦!你们怎么在这里呀?”派蒙终于忍不住飞了过来,叉着腰打断了他们的怀旧,“你们…该不会觉得那菈旅行者演奏不好听,所以跑了吧!”
“怎么会!听了那菈旅行者和大家一起的合唱,就像照着阳光一样,感觉很好很好。”兰罗摩连忙解释,“但是,为了兰拉娜和那菈旅行者的愿望,惟耶之实很重要。所以,我要做准备。”
派蒙这才想起正事:“对哦!还有惟耶之实…”
荧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她向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对哦!我可从没忘记…”
“嗯!我刚刚去找「觉王之殿」了。唱歌结束以后,就走了。”兰罗摩回答道。
“听起来像是和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些「觉树之堂」有关的名字呢…”派蒙猜测着。
“呵呵…派蒙就像月光一样敏锐。”兰拉迦赞许道,“「觉王的梦之树」就在那里,它是很古老、很强壮的莎兰树,有结出惟耶之实的力量。不过,老身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了,又无法离开桓那兰那的梦,所以只能靠兰罗摩去找了。”
“嗯!不用担心!就像那菈旅行者和派蒙说的那样,「交给我吧」!”兰罗摩自信地拍了拍胸口。
荧点了点头,表示信任:“交给你了!”但派蒙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不过,我很在意,兰拉迦说无法离开是什么意思?不能像兰罗摩他们那样,「咻」一下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老身从好久好久之前开始,就只能在桓那兰那的梦里走动了。”兰拉迦的语气平静无波,“因为,要维持这么大的梦,不让它像树叶一样飘走、消失,需要「梦之树」。所以,老身就成为了梦之树,这样大家就有家园。”
“怎么会这样…”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忍。
“这并非束缚,而是一种守护。”左钰轻声说道,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眼前这位古老存在的敬意,“在许多传说中,都有类似的存在,他们是世界的支点,是梦境的根基,是维系一方天地不至崩塌的‘世界之锚’。兰拉迦,您承载着所有兰那罗的梦,这份重量,这份责任,无比崇高。派蒙怎么啦?老身能够容纳这么多、这么大的梦想,能够和大家一起,是很好的事情。”
兰罗摩也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对兰拉迦的崇拜:“嗯!我想要以后能变成像兰拉迦这么厉害的兰那罗!就像大树有很多很多叶子一样,能够容纳很多很多梦。”
荧看着这些将奉献视作荣耀的小家伙们,心中也不禁为之动容,轻声说道:“兰那罗的观念不同…我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兰那罗…”
派蒙也想起了那位神秘的兰那罗:“嗯…我明白…这么说来,之前我们遇到了那个风格和别人不同的兰那罗,也说过…惟耶之实是抽取记忆和梦想结出来的…真的是这样吗?兰那罗会失去记忆吗?”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老身已经不记得了。”兰拉迦的回答轻描淡写,却让派蒙的心沉了下去。
“……”
“好了,我们还是先专注于眼前吧。”左钰拍了拍派蒙的脑袋,将话题拉回正轨,“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嗯!那菈旅行者和派蒙在无忧节的时候,收到了许多花对吧?”兰罗摩问道。
“不只是无忧节的时候哦!还有兰纳真、兰迦鲁和兰纳迦他们…”派蒙的声音低了下去,“希望他们能够想起来,我们一起冒险的事情…”
“不用担心,一切记忆都不会彻底失落的!”兰罗摩安慰道,“森林会记住一切,就像溪水进入河流,再进入大海,最后雨水又哗啦啦地落下来一样。那菈旅行者、派蒙,把大家的花儿给我吧!”
荧没有犹豫,将一路上收集到的、凝聚着兰那罗们珍贵友谊的花朵全部取了出来,郑重地递了过去:“好。”
“那是兰那罗友情的证明,对我们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兰罗摩要用来干什么呀?”派蒙还是有些不舍地问。
“我要把我的花,和他们的花放在一起!”
“每一朵花,都代表着一份认可与记忆的馈赠。”左钰看着那些花朵,微笑着解释道,“现在,兰罗摩是要将所有人的祝福与心意汇集在一起,编织成更强大的守护之力。嗯…既然兰罗摩这么说了,那就交给他看看吧!”
兰罗摩接过所有的花朵,连同它自己的那一份,小小的手指灵巧地舞动着,将一朵朵蕴含着不同记忆与情感的花儿编织在一起。左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光芒,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一缕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纯净而又充满生命气息的能量,如同金色的丝线,悄然融入到那正在成形的花冠之中,让花冠上的光芒显得愈发温暖而坚韧。
很快,一顶美丽绝伦的花冠便编织而成。兰罗摩小心翼翼地捧着它,飞到荧的面前,为她戴上。
“这是…”派蒙看得眼睛都直了。
“哎呀…真漂亮,很适合那菈旅行者呢。”兰拉迦欣慰地说道,“这种花冠,是我们兰那罗对最爱的那菈的祝福,也就是我们整个桓那兰那的祝福。我们兰那罗和你们那菈不同,能在梦中联系在一起。所以,就算有难过的事情,那所有的兰那罗都会一起分担,那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太过难过。如果有开心的事情,也会一起分享。”
“嗯!所以,那菈旅行者戴着花冠的话,兰那罗就能为你分担难过的事情。做噩梦的时候,兰那罗也会保护你。”兰罗摩用力地点着头。
荧轻轻抚摸着头顶的花冠,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又坚定的力量正缓缓流入心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一丝潜藏的阴霾。她郑重地看着眼前的兰那罗们,由衷地说道:“谢谢。我收下了。”
“我才要感谢那菈旅行者!愿意收下我们的花,我们都好开心,比晒足了太阳、喝够了甜水、梦到美好的事情还开心。”
“我也想要花冠!”派蒙羡慕地在空中转着圈。
“老身觉得,派蒙不需要。”兰拉迦的回答直接而又干脆。
“欸?为什么?”派蒙不解地鼓起了脸颊。
兰罗摩的声音带着天真烂漫,却又承载着古老的记忆,“那菈旅行者会面对很多危险,遇到很多对那菈来说难过的事情。我们的花冠,可以帮她抵挡一些噩梦。”它又看向派蒙,小小的身体晃了晃,“而那菈旅行者会保护派蒙,不让派蒙做噩梦。而且,你们一直在一起,难过的事会一起分担,开心的事也会分享。”
派蒙听了,原本有些羡慕的小脸顿时挺了起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飞到荧的身边,自豪地宣布:“…嗯,说得也对。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荧看着身边这个永远充满活力的旅伴,又感受着头顶花冠传来的温暖,心中一片安宁。她将目光投向兰罗摩,轻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去觉王之殿,供养恒素果。然后,和兰拉娜一起,我们就能结出惟耶之实了!”兰罗摩的语气充满了干劲,它上下打量了一下荧和派蒙,“我研究过你们那菈。你们和兰那罗不同,要经常「睡觉」。月亮挂在高空的时候,就要休眠。太阳升起以后,才跑来跑去。那菈旅行者、派蒙,你们要睡觉一下吗?”
兰罗摩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派蒙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嗯…兰罗摩不说,我都忘了。今天玩得好尽兴,我都累了。”
“要休息的话,可以到老身的家去。桓那兰那会守护你们的梦的。”兰拉迦温和地发出了邀请。
荧看着确实有些疲惫的派蒙,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既然派蒙累了,我们就休息吧。”
一行人便跟着兰拉迦,来到一处安静的蘑菇屋。在踏入屋子前,兰罗摩好奇地歪了歪小脑袋:“嗯。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那菈要睡觉呢?”
荧想了想,觉得睡觉很舒服,但又觉得有时候挺浪费时间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左钰靠在门边,笑着替她解了围:“睡觉对我们那菈来说,就像是给灵魂浇水施肥。在梦里,我们的思绪会重新整理,疲惫会像尘土一样被洗去,醒来后才能更有力气去冒险,去创造新的故事。这和你们为了躲避危险而变成种子的‘休眠’不一样,那是一种为了生存的沉寂,而我们的睡眠,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梦很宝贵,不是吗?虽然现在的大那菈们很少做梦了。”
兰罗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喔!我理解。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可以放心睡觉。我们会看护好你们的梦,不让桓那吉之类的坏东西进来的。”
“嗯,但是…”派蒙的小脸上却写满了担忧,她揪着衣角,小声说道,“都怪你们,老说「梦」的东西。我害怕遇到你们,和你们过无忧节,都是吃了蘑菇以后梦到的。如果醒来了,所有事情都会不见…醒来以后,我们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兰罗摩的回答干脆而又响亮。
荧走到派蒙身边,轻轻拍了拍她,柔声说道:“晚安,派蒙。”
左钰也笑了笑,对兰罗摩说:“明天见,小家伙。”
派蒙看着伙伴们坚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些,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晚安!”
在兰那罗们守护的梦境中,三人都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醒来,派蒙第一时间便从床上弹了起来,四处张望着:“咦…兰罗摩呢?“
她焦急地飞出屋外,一眼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兰罗摩。
“兰罗摩!”派蒙惊喜地叫了一声。
“嗯!那菈旅行者和派蒙,精神饱满。就像沾着露水的墩墩桃。”兰罗摩高兴地晃了晃身体,随即又有些疑惑,“但派蒙看起来,不高兴。是做了噩梦吗?”
“我好担心,以为你丢下我们走了…”派蒙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
“咦?派蒙好奇怪。我一直在这里。”
荧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派蒙怎么了?”
“因为,因为桓那兰那在梦境里,而且之前无忧节那么开心,就像做梦一样!所以,我好怕这些真的是梦,一醒来就都没有了…只剩下我和旅行者,就像刚开始旅行的时候一样…”派蒙的语气低落下来。
“但是,梦里的事情是真的事情呀。”兰罗摩认真地解释道,“我观察过那菈。噩梦会让那菈变得胆小,好梦能让那菈开心,就和梦外面的事情一样。所以,就算派蒙是梦见我们,梦见桓那兰那,那就和真的见到我们、真的到了桓那兰那一样。”
荧看着身边这个为虚幻与真实而烦恼的小伙伴,身上那套紫红色的战甲悄然浮现出一层微光,她坚定地说道:“而且兰罗摩也在这里。我们还要帮助拉娜。”
兰罗摩用力地点头附和:“对呀!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一起出发,去觉王之殿,这样才能拿到惟耶之实,让那菈拉娜变好。”
派蒙终于被说服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叉着腰哼了一声:“…嗯,说得对。哼,一定是旅行者在无忧节大餐里放了什么奇怪的蘑菇,我才会想这些东西的。我们走吧!”
在兰罗摩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处被巨大藤蔓和奇异植物环绕的幽深所在。“觉王之殿在那边。第一次去,感觉好兴奋!嗯,我们到了。这里就是觉王之殿,我能感觉到。”
派蒙看着眼前那棵巨大到超乎想象、形态奇异、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古树,忍不住惊叹道:“喔——好怪的树…”
“派蒙真失礼!觉王树会生气。”兰罗摩立刻维护道,“这是好厉害好厉害的树,也是最老的莎兰树,比所有兰那罗、所有兰那罗的故事都古老…”它陷入了对古老传说的讲述,“几千、或者更多个月亮以前,千树之王在这里唱歌。那时候她刚刚离开巴螺迦,丛林远远还没有现在茂密,地上还有很多沙子。她的兰迦拉梨比所有兰那罗都强大,因为她的歌更接近「源之歌」。于是从沙恒中,觉王树回应她的召唤,蔌藗地长出来了。千树之王对觉王树说,在森林有好多那菈,他们很聪明、很美丽,但又很孤独。所以,要增加森林的子民,与他们成为朋友。于是,觉王树生出了一颗又漂亮又饱满的石榴。石榴里面,有着许许多多的种子,而其中第一个长大的种子就是兰穆护昆达。所以,兰穆护昆达是最早的兰那罗。后来,种子都长大了,兰那罗就像大树的叶子一样多。我们和那菈一起,都是森林的子民。所以,觉王树是很厉害,很重要的!就像那菈会生出那菈孩子一样,所有兰那罗都是觉王树的孩子、千树之王的孩子。”
听完这神话般的叙述,派蒙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道歉:“是这样喔…不好意思,兰罗摩。觉王树好厉害!”
荧也上前一步,对这棵如同母亲般伟大的古树报以敬意,轻声说道:“派蒙说别人的妈妈怪,太失礼了。”她顿了顿,将话题引回正轨,“关于惟耶之实…”
“嗯。正如土与雨是大树枝叶繁茂、开花结果所需的,梦与记忆能供养莎兰树。刚刚说了,觉王树是最老的莎兰树。所以,我们取来了三颗兰拉吉、兰雅玛、兰玛哈的恒素果,要将它供给觉王树。这样,觉王树就能积蓄力量,结出伟大的果实。”兰罗摩解释道,它又指了指荧,“那菈旅行者,靠近一点,靠近觉王树吧。”
当荧走近时,她头顶的花冠与觉王树之间仿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好神奇。”荧感受着那股仿佛与整个森林连接在一起的力量。
“嗯。一切兰那罗都是这棵树的孩子。你现在与所有兰那罗都联系在一起,身负所有兰那罗的祝福,所以,觉王树也祝福你。只要你戴着花冠,觉王树就会认可你,是森林的孩子。”兰罗摩的语气充满了欣慰,但随即又变得有些担忧,“嗯…觉王树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感觉有些虚弱。可能和最近到处长出来的无留陀有关吧!无论如何,接下来,我们要进入觉王树的梦,向梦之树供上恒素果。这样的话,它也会恢复的吧!”
派蒙立刻兴奋起来:“接下来要像之前在觉树之堂那样对吗?旅行者伸出手,然后我们就「咻咻」地到了神奇的梦中!”
“嗯!派蒙聪明。那菈旅行者,如果准备好了,就和之前一样,伸出手,进入觉王树的梦吧。”
荧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没问题。”
“刚刚兰罗摩也提到了无留陀的事情,不知道梦境里会发生什么呢!”派蒙有些紧张地补充道,“不过,既然有旅行者和左钰在,一定没问题的!”
荧深吸一口气,缓缓向那棵伟大的觉王树伸出了手。
结果,觉王树的梦境里居然出现了大量死域。
一片本该生机盎然的梦土,此刻却被狰狞的灰色藤蔓与不祥的红色枝杈所割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
“怎么会这样…”兰罗摩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它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欸?为什么在觉王树的梦境里…会有死域?”派蒙也吓了一跳,连忙躲到荧的身后。她立刻挥舞着小拳头,语气焦急地喊道,“总之,要尽快消除死域才行!”
不必她多言,荧已然行动。紫红色的纳米战甲瞬间覆盖全身,头盔面甲闭合,散发出冰冷的战斗气息。她右臂的能量发射器模式切换,翠绿色的草元素能量高度凝聚,一道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光束激射而出,精准地轰击在死域肿瘤上,与其散发的衰败能量激烈地抗衡着。
“这些盘踞的污秽,其根源比看上去要深。”左钰缓步上前,他伸出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由纯粹神圣能量构成的金色符文法阵。他将法阵向地面轻轻一按,一道柔和的金色光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腐朽的土地仿佛被净化,灰败的藤蔓也发出被灼烧般的“滋滋”声,迅速枯萎消散。
有了左钰的圣光法术压制,荧的攻击更加得心应手。她高速穿梭于战场,战甲肩部的微型飞弹发射巢开启,数枚缠绕着风元素切割之力的飞弹呼啸而出,将那些滋生出的魔物尽数撕碎。最终,在草元素光束的持续轰击下,那颗顽固的死域肿瘤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彻底崩解。
死域消散,梦境中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兰罗摩看着恢复原状的土地,声音里却充满了自责:“对不起,我完全没发现,觉王树不对劲的原因…”
“别在意这个啦!”派蒙飞上前,安慰着这个小家伙,“幸好有旅行者和左钰在,马上就能解决!”
“呜呜…好可怕…”兰罗摩依旧心有余悸。
三人来到梦境中央那棵巨大的梦之树前,解决了死域,它似乎恢复了一丝光彩。
“总算解决了…这么说来,之前在莎兰树的梦境里,也能看见这棵很神奇的树呢!”派蒙绕着梦之树飞了一圈,心情也好了许多。
兰罗摩飘到他们面前,再次道歉:“对不起,那菈旅行者。对不起,派蒙。我完全没发现,觉王树的梦境已经被无留陀侵蚀了…无数黑色的虫子在侵蚀梦之树在沙恒中的根。就算在梦中,也能感受到无留陀的手,在摇晃着这个梦。对不起喔…之前在觉树之堂见到无留陀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
“没关系啦!你看,有我们在,不是轻轻松松地解决了吗?”派蒙拍着胸脯,努力想让气氛轻松起来。
荧的头盔面甲悄然滑开,露出她清丽而坚定的脸庞,她的目标始终明确:“那惟耶之实…”
“有了恒素果,多少应该能为他恢复一些力量。那菈旅行者,拜托你了…”兰罗摩将希望寄托于荧。
荧上前,将三颗恒素果轻轻放在梦之树的根部,那三颗果实立刻化作纯粹的能量,融入树干之中。然而,梦之树的光芒只是明亮了一瞬,便再次黯淡下去。
兰罗摩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沉默了许久,仿佛在与梦之树进行着无声的交流。良久,它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道:“……嗯,我明白了。虽然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我知道,在正确的时候,就会明白应该做什么。就像云朵会明白要降下雨滴,雨水会明白要落入土地。种子会明白要茁壮成长,变成大树,然后结出饱满的果实。”
它这番故作成熟的话语让派蒙觉得有些奇怪:“兰罗摩看起来怪怪的…”
小家伙晃了晃身体,解释道:“嗯,我在和梦之树说话。原来你们听不到喔!”
“虽然之前也看见兰纳真和蘑菇说话…但是,正常来说,人是不能和植物说话的啦!”
“原来是这样!又学到了新的知识。谢谢派蒙。”兰罗摩郑重地道谢,随即话锋一转,“惟耶之实的事情,那菈旅行者、派蒙,不用担心。我们先从梦里出去吧。”
然而,当他们回到现实世界,看到的景象却让派蒙惊呼出声。觉王树的中央,一团柔和的光芒正在凝聚,但那并非他们所期待的果实,而是…
“欸?!”
那光芒最终汇聚到了兰罗摩的身上,它的小小身体,正散发着与觉王树同源的光辉。
“兰罗摩,你…”荧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不解。
兰罗摩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觉王树已经被无留陀侵蚀了,无法结出惟耶之实。所以,我要种出新的觉王树,这样才能帮助你们。”
“但是…种树不是要花好长好长时间吗?从种子到长成大树…”派蒙完全无法理解。
“毋须担心。莎兰树成长的速度与种子有关。觉王树将所有的力量交给了我,加上恒素果与我们一同的记忆,没问题的。”兰罗摩的声音变得更加沉稳,仿佛在瞬间承载了千百年的智慧,“谢谢你,最初的觉王树。谢谢你们,兰拉吉、兰雅玛、兰玛哈,我会好好利用你们留下的记忆,让新的觉王树重新连接梦的通路。”
“感觉,兰罗摩好像变了…”派蒙小声嘀咕道。
“是吗?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学到了很多词语、获得了许多记忆。但是,不用担心。我还是我,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帮助你们。”兰罗摩郑重地承诺。
荧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瞬间长大了的小伙伴,心中的担忧与信任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句简单的:“我相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觉王之殿的深处封印着往昔的桓那兰那,无留陀的化身就在其中。”兰罗摩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它会不停向大地、向沙恒灌注蛇毒,直到一切青翠的都枯黄,所有花朵都凋零,溪水散发出腐臭的气味。直到万物死去。我们要将它摧毁。只有这样,才能种出强壮的树,结出惟耶之实。”
它转过身,向着觉王之殿的更深处飘去,那里有一道被古老符文封锁的门扉:“封印就在那边。我们走吧。”
随着兰罗摩解开封印,三人跟随着它,踏入了那片被称为“往昔的桓那兰那”的禁忌之地。这里的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大地被无留陀的力量彻底侵蚀,充满了衰败与死亡的气息。
“果然,已经被无留陀彻底侵蚀了。现在的我有抵御无留陀的力量,但是请不要离我太远。”兰罗摩的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绿光,为众人抵御着周围的侵蚀。
它似乎急于前往目的地,飞行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可恶,怎么这么快…兰罗摩,等等!”派蒙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兰罗摩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回头:“怎么了?”
“呼…呼…兰罗摩,你飞得太快了啦!”派蒙叉着腰抱怨道。
“原来如此,抱歉。虽然从派蒙飘浮的样子来看,应该不会消耗体力才对。”
“我飞行的时候,可是要全神贯注才行的!很累的!兰罗摩,拜托你以「仙灵程度的速度」飞就好!”
“仙灵吗。”兰罗摩的语气变得悠远起来,“在远古的故事里,仙灵曾是伟大的种族,拥有不属于地上的智慧与美貌。他们与那菈同行,教导那菈语言与自然哲学。只是他们生来就背负着诅咒:如果与那菈相爱,那就会失去智慧与力量,身体也会退化,最终变成如今你们看到的空壳。在金色的沙漠深处,或许还流传着更多关于他们的故事吧。”
“欸?我还以为只是很烦人的,会带着我们到处乱跑的超级大萤火虫…”派蒙听得一愣一愣的。
荧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声问道:“…说这个故事是想表达什么来着?”
“嗯。所以说,全盛时期的仙灵恐怕比风暴的速度还快。另外,派蒙不是累了吗?讲沙恒里的故事的时候,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兰罗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兰罗摩居然会做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真的变了…”派蒙鼓起了脸颊。
“好了,这里是最初的家园桓那兰那。在灾难发生前,兰那罗一直在这里生活,也有许多那菈来访。”兰罗摩将话题拉回正轨,“你们之前所见到的,是第二个桓那兰那。而无留陀的化身,被三重封印禁锢在这里的最深处。解开第一层封印需要三段记忆的铭文。虽然‘这个桓那兰那’的地貌与我获得的记忆有所出入,但位置我大致心里有数。总之,无留陀很危险。那菈旅行者、派蒙,我们配合步调一起行动吧。如果准备好一起出发了,就告诉我吧。”
“三重封印,第一重封印还需要找三段铭文…好麻烦喔,怎么干什么事情都要做三次?”派蒙忍不住抱怨起来。
左钰笑了笑,用一种讲述古老法则的口吻说道:“无论是在神话还是魔法中,‘三’都是一个极具力量的数字,代表着稳固、完整与循环。许多强大的封印,都遵循着‘万事皆三’的道理。这并不奇怪。”
派蒙想起了鹤观的经历,小声嘀咕道:“是喔…如果阿瑠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和兰罗摩成为朋友吧…”
“「阿瑠」?”兰罗摩好奇地问。
“嗯。那是我和旅行者的朋友。”
“我明白了,我也很想与那菈旅行者和派蒙的朋友相遇。能与你们成为朋友的那菈,一定是优秀的好那菈。”兰罗摩的语气十分真诚,“但是,没有关系。过去的与未来的一切,都将在沙恒中相遇。终有一天,我也能有幸与这位「阿瑠」相识,然后成为朋友吧。顺带一提,其实压制无留陀的封印数量是「四」。第一重封印就是我们身后的桓那之门。”
荧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她上前一步,对兰罗摩说道:“我们出发吧。”
“嗯!感觉有很多事情要做,接下来要打起精神才行!”派蒙也重新鼓起了干劲。
左钰看着伙伴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中却了然,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不会轻松。他伸出手,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杂着神圣与暗影的能量在他指尖盘旋、消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净化仪式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