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犀回到北盛城,传旨的太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楚三奶奶好大的威风,竟让太后娘娘的懿旨等这么久。”
沈若犀近日奔波劳碌疲惫不堪,闻言冷冷道:“公公还是快些宣读旨意吧,战事紧急,城内诸事繁杂,招待不周。”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快些回去。
传旨太监脸色一变。
他是打着传旨嘉奖诰命夫人的旗号来到北盛城的。
远在京城的太后听闻北盛城内军民一心,还有不少贵妇人捐钱又捐物,特下懿旨以示嘉奖。
不过北盛城里的人忙碌不堪,还有人往战乱多发的更北之地而去,他这桩差事办得不好。
可若要办好差事,就得去战乱频发的北边,那可有生命危险,他犯不着去,所以来楚家不止为了嘉奖楚家的二老夫人、三老夫人,还是为办另一桩差事来了。
“贵府嘉奖的旨意已经传过了。”传旨太监冷冷一笑,“太后娘娘给楚三奶奶的可不是嘉奖的旨意。”
他拉长调子将太后传召沈若犀回京的旨意宣读完。
沈若犀垂眸。
救治秦贵妃后她便知道自己和皇后走到了对立面,至于太后也不喜欢秦贵妃,不过太后身子不佳,近来一心向佛,极少过问俗事。
那她到底为何宣召自己回京?
沈若犀一面接旨,一面打定主意要拖延回京的日子。
传旨太监还要继续传几份嘉奖懿旨,拖延起来十分方便。
沈若犀一面让太监的传旨之路处处受挫,一面让人四处打听消息。
同时,她成日待在医馆,还时不时地与军医授课。
军中为了迅速止血,包扎时大多一味扎紧,反而会造成包扎不当而截肢的情况。
“包扎之法至关重要,其实像昨日那位士兵,若包扎得当,他的手是保得住的……”
说着沈若犀当即演示了不同伤情,不同的包扎之法。
本来这些军医都没空听她授课,可是沈若犀给一位伤重之人的手臂包扎,竟奇迹般地保下了他的手臂。
而军医给一位伤势较轻的士兵包扎,结果那位士兵的手却坏死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士兵,一场战役后保住了命,却少了一只手,不能再上战场,无异是大魏的损失。
花费一点时间学习更好的包扎方法,能挽救这些士兵于水火,还能降低残兵率,是很值得的事。
虽是为了拖延回京的时间,可沈若犀教起这些军医来也是毫不拖延,十分麻利。
待这批军医学成过后,她的名声已经有了,而那位传旨太监的旨意也宣完了。
“楚三奶奶,这就和杂家回京吧。”
沈若犀摇头道:“要事在身,关系将士性命,望公公替我回禀太后,待事毕回京后我自会亲向太后娘娘请罪。”
“你的事再重要能重要得过太后娘娘的事?楚三奶奶,不要想着拖延。”
他看了看天色,继续道:“杂家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今日天色已晚,你好生收拾,明日一早准时启程。”
沈若犀却故意与他说着大道理,“战况紧急,我虽为女子,却也愿奉献己身,我已经说了,待我事毕,定回京请罪。”
“你可想好了。”传旨太监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在太后宫里也是受人尊敬的大太监的大徒弟,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脸?
他已经打定主意告状了,也不在乎得不得罪人,只求放几句狠话让自己舒心。
而这几句粗鄙之语却正好让匆匆而来的汪女官听到,在太监骂得正起劲的时候,汪女官从他身边走过,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太监顿时浑身发凉。
汪女官是太后身边最早期的心腹,虽然给了常乐长公主,却不可小觑,就连太后如今最倚重的大宫女也是汪女官带出来的,那太监见了大宫女尚且要赔笑脸,更何况是品阶和资历皆高于他的汪女官。
不过汪女官并未为难他,只让他走便是。
那太监壮了壮胆子,一副誓死完成太后旨意的模样,梗着脖子道:“太后宣召她进京,您……”
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滚。”汪女官凛声说道。
长公主日夜不休,就是为了北地战事,如今有人能降低士兵伤残的可能性,哪里容得下这个太监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