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挂断边语电话,清醒了些。
桌上有人递酒,不悦推开,“不喝,散了!”
她身边的助理熟练帮忙圆场子。
许歌不管,起身坐到包间软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盯着边语的联系方式,思考这小丫头会不会为了景旭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的可能性。
她喜欢边语,但更爱自己。
刚才,边语没开口主动让她撤掉视频,但问了。
边语那随性冷淡的性子,从没问过她圈子里的事。
所以,她心里还有景旭。
而且景旭的位置超过了她干妈的事业。
如果有一天,景旭和她有了牵扯,边语会如何选择。
许歌自嘲,她该更防备边语一些,但潜意识里,边语不会对她不讲人情。
可是,她不信人性。
边语只不过是干女儿。
一根烟抽完,许歌脑子更乱了。
助理送完人回来,去扶许歌。
“去查一查边语。”
“什么?”助理不可置信,在她心里,许歌把边语当亲闺女看了。
“小心点,发现异常,立刻停止。”
“姐,边语怎么了吗?”
许歌皱眉警告。
“抱歉!”小助理立刻道歉。
许歌不会解释给她听。
她几年前查过一次边语底细。
小姑娘在东城时玩赌石,从没看走眼,赚了很多钱。
当时她也试图去查具体金额,但保密级别太高了,她没权查。
边语除去钱,什么也没了。
她的亲生父母对她不好,还有过不少报警资料。
许歌查完,一边欣赏她的能力,一边同情她的遭遇。
后来几年,她们关系越来越好,许歌再也没查过。
这么多年过去,她有必要看看,边语还认识些什么人。
……
边语挂断和许歌的电话,看见景旭电话,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拨出去。
算了吧,是她的选择,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她会对睡过的男人心软。
要怪就怪,她不是渣女。
边语说服自己,洗澡睡觉。
最近她睡眠质量很好。
偏这个晚上被梦惊醒。
是个已故多年的老人,她笑呵呵地和边语聊天,父亲母亲都在,他们很欢乐。
已故的老人帮她做推拿,顺着腰椎向上,最后是后颈。
老人用手比量颈部关节,笑着说:“记住是这里。”
边语醒过来,她弯着身子侧睡,第一反应去摸自己肚子。
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别人看不到,她自己能感受。
确认肚子没有异常,但后背爬上一层凉意。
别墅很安静,卧室极暗,没有一点光亮。
背后冒出的凉意,让她越来越恐惧。
习惯了一个人,竟然因为一个梦,感觉孤独。
边语坐起来,点开头顶壁灯,平稳呼吸,稳住心神。
梦里的那个老人,她依然记得她的样子,东城的毛子奶奶,儿女不知所踪。
边语和远郊村的人一起帮她料理了后事。
按理说,她不该在梦里吓她。
人心难测,莫非变成鬼也如此?
边语冷静下来,凌晨三点,她依然很困。
关灯睡觉,再醒来,是早上十点。
做完早饭,她想明白了些事。
“常笑,进来。”她电话叫人。
两分钟后,人从院子里进来。
“老板,您吩咐。”
“你去找这个人,让她查个人,娱乐圈投资人,叫落落,四十多岁,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好的,老板,不过我现在出去的话,您可能不安全,这两天有个中年妇女一直在想办法接近您?”
“中年妇女?”
边语竟一点也不知情。
“她说是您母亲,抱歉,因为您吩咐的亲近人员名单里没有她,所以我一直拦着。”他有几分担心自己错做事的羞涩。
他的职业素养,不允许过问老板私事,但是老板明确了亲近之人,其他一切都不算。
“做得好,她确实是我母亲,你先去办这事,我今天在家,哪里也不去,放心。”
常欢点点头,关于老板叫错名字这事,对她来说没有纠正的必要。
刚才老板电话打给常笑,常笑又转给常欢。
不纠正老板也是保镖的工作准则。
在边语叫错过几次后,常欢常笑打成奇怪默契,接老板电话尽力不先开口。
他们可以根据边语的吩咐内容判断出叫的是谁。
常笑现在还在东城,能“进来”的只能是陪在老板身边的常欢。
边语继续吃饭,吃一半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叫错了人。
算了吧,错了就错了,都是小事。
临近中午,边语看电视。
没有喜欢的节目,就是盯着大屏幕看。
忽然听到了门铃声。
她从搬进来后,第一听见这声。
不是普通的叮铃声,是啄木鸟发出的啄木声。
边语很小的时候,跟爸妈去公园,在树干上看见了啄木鸟。
她“哒哒哒”的啄木头,边语很喜欢这个声音。
当时父亲提议,将这个声音录下来,做以后新家的门铃。
这样每次朋友来家里,都会先有喜欢的声音出现。
他希望边语长大后的每一天都有朋友陪着。
父亲当年确实这么做了,他托朋友,将“哒哒哒”做成门铃,送边语做生日礼物。
这么多年过去,别墅卖了又回来,这声音竟然还在。
但对此刻的边语来说,是很糟糕的事情。
父亲和母亲无异,她不想再和他们有牵扯。
院子里继续“哒哒哒”,她不得已去开门。
来人是许小舞。
边语愣了会儿,释然。
糟糕的声音带来糟糕的人。
许小舞满眼笑:“你真住这里,妈妈知道我家孩子重情谊,这房子本来就说等你长大后给你的,可惜后来爸妈离婚了,不得已才将房子卖了——”
“母亲,您来我家是想要买房子,还是想要找我要妹妹的医疗费。”
边语不排斥叫母亲。
两个字而已,不过是对身份和关系的定义而已。
许小舞尴尬,“能让妈妈先进去吗?”
边语开门,顺便研究了下门铃原理,她看不懂,回头交给常欢找人处理。
许小舞走进客厅,如初进大观园的姥姥,看过一遍,她问:“边语,想妈妈了没?”
试图用亲情感动。
边语摇头,平静开口:“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