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外合的计划失败了，但是却没有完全失败。
冯永丰既然生出了要攻打北沿城的念头就不会轻易放弃。
北沿相比于其他城更加富裕，地界宽广，一直按兵不动也不过是因为弄不清罗大帅手里究竟有什么底牌。
捏着几门大炮的冯永丰心里没多少底气，让申奇跟着柳青眉进城也不过是为了探知一下罗大帅的军事实力。
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什么消息也没带出来，还搭进去一个。
每每想到这个，冯永丰就气不打一处来。
“跟西洋那边买的新型重型炮到了吗？”
冯永丰手里拿着报纸翻阅着有用的信息，他学过洋文也跟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简短的交流过，自然知道那边的有比他手中的武器更先进的。
等这批大炮送到，他压根就不用耍什么阴谋诡计，正面压制就能轻而易举夺下北沿城这片土地。
被提拔上来的新副官面露为难：“大帅，西洋那边我们还在沟通。”
“还有什么可沟通的？”冯永丰将报纸放下，眉头紧锁，“定金都交过去了，前两日不是还在赶工吗？”
“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交代！”
副官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道出实情：“听说是有人交了双倍的价钱将我们订购大炮的单子抢走了，西洋人不遵守承诺，只想多赚钱，我们好说歹说也没能让他们改变主意。”
“西洋人要归还定金，我们想要大炮，一直僵持不下。”
冯永丰猛地坐直，这么几日心里压着的石头沉沉，不好的预感加剧：“是谁出手抢走了大炮？”
他搜刮了那么多民用民脂才凑够买大炮的钱，双倍可不是个小数目。
“是北沿城那边，那个罗清源不知道从哪学了一嘴的西洋文，唧唧歪歪就和西洋人把这个单子谈了下来。”
副官叹了口气：“我们想要跟人沟通，可惜语言不便，总是碰壁。”
这么说着，便有扛着大枪的兵打了个报告进来。
“大帅，有人在门口丢下了一个大箱子还有这封信，请您过目。”
箱子很重，放在地上的时候还荡起了一层尘土，冯永丰接过信展开。
开头是一排漂亮的洋文，写到一半似乎发现不对，又改写了七斜八歪的汉字。
大概意思就是定金归还，以后也不会再合作了。
“该死！”
冯永丰重重拍着桌子：“一定是西洋人透露了我们的意图，不然北沿城那个草包罗清源怎么可能劫走了我们的单子！”
他狠狠闭上眼睛，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心头一片灰暗。
“大帅，我有不同的见解。”
副官眸中闪过冷色：“您的十三姨太不就是北沿城的人？自从她来到晋城之后咱们做什么事都百般不顺，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本来就是北沿城派过来的细作，特意来打探消息，不仅将申奇副官杀害，还卖弄可怜次次接近，又把咱们将要买大炮的事情告诉了罗清源？”
他声音顿了顿：“十三姨太在北沿城中随罗清源爱而不得，之后又被罗清源当众下了面子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啊，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是在做戏给我们看，让我们对十三姨太放松警惕？”
这段时间为了争宠，柳青眉倒是一直在往冯大帅的跟前凑，挡回去几次，下次就会更加越挫越勇。
如果说是她将情报偷出去交给了北沿城的人倒是极有可能。
“大帅，你难道忘了最初十三姨娘是做什么的吗？”
副官又给烈柴添了一把火。
冯永丰目光沉沉：“她本来就是传递情报出身的。”
最初为了获得他们的信任，柳青眉几乎把能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了清楚。
不管是庆喜班还是被赶出城的前因后果。
但如果从一开始就是编的假话呢？
柳青眉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冯大帅的警惕怀疑，在后宅中苦苦挣扎。
这段时间冯永丰接连又收了几门姨太太，后宅里二十几号女人叫叫嚷嚷的，倒是把柳青眉的位置给挤没了。
像是瞄准了她最好欺负，两三次的作难磋磨让柳青眉苦不堪言。
她想要告到冯大帅那里让人做主，可惜还没进门就被赶了出来，守在门口拿着大枪的人跟她说大帅公务繁忙，可她明明听见了里面女人的娇嗔。
嫉妒与仇恨让她面目狰狞，柳青眉知道想要活下去还得靠自己，她心思毒辣杀人不见血，将嫁祸栽赃的一套用的淋漓尽致。
短短的时间里，后宅姐妹反目大打出手的事情应接不暇，被频繁叫来评理的大帅焦头烂额，一来二去便不耐烦起来，意识到女人多的难处，心里烦躁也就不愿意往后院住了，反而宿在了烟花柳巷。
柳青眉趁这个时机将他后宅里的女人一个个整治，大多迅速衰老接着便是毁容，还有个干脆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几乎没有半点好皮肤。
“你怎么想？”
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着后宅动静的冯永丰，看着手里这段时间发生事情的总结沉声。
副官阴恻恻地说道：“那柳青眉简直是狼子野心，大帅，她竟然还堕掉了四姨太四个月大的身孕，心思恶毒令人发指！”
“依我看，她倒是真的有那个心机把我们全部算计进去。”
宫斗值点满的柳青眉当夜就被冯大帅按在了床上，她还真的以为这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的作用，可惜被白布蒙住了口鼻，刺鼻的气味猝不及防被吸进体内，柳青眉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没睁眼，柳青眉就闻到一股子恶心的血腥气，眼皮子颤抖了一瞬就被一直守在旁边的人注意到。
“大帅，她醒了。”
冯永丰掀起眼皮：“醒了为何不睁眼，还在装死？”
他这么说着，手却挥了挥。
牢房里都是审讯逼供的一把好手，得了冯大帅点头，他们也不用顾忌这位十三姨娘的身份。
鞭子蘸着盐水在空中发出咻的声音，一鞭下去皮开肉绽，盐巴便从伤口渗下去。
“啊——”
柳青眉猛地睁开眼，却看见昏睡前还在跟她你侬我侬的冯大帅冷着脸看着她。
“大帅，为什么？”
又是一鞭狠狠挥下。
“不要，大帅——”
一鞭接一鞭，血痕将衣物浸透，柳青眉很快就没了力气挣扎，盐水还在不停地往皮肉里面钻，她身子抽搐着已然像是灵魂出窍的模样。
冯永丰这才淡声开口：“你是不是罗清源派来的细作？”
细作？
柳青眉的身体被吊在十字木桩子上，没什么力气地在空中摇晃，捆紧的手腕在挣扎间磨出血，双手却因为不过血而青紫肿胀起来。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有身上火辣辣的刺痛。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将伤口上的盐水稀释，倒是让柳青眉发昏的脑袋恢复了些许清明。
“大帅所说的细作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格外虚弱，甚至下一秒就会断气了一样：“我脸上的枪伤就是他留下的，我与他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说得倒是好听。”
冯永丰以为她是嘴硬，敲了下桌子：“希望你扛得下所有刑罚还能这么说。”
这牢房中的刑具全部都是给那些嘴严的人设立的，还从未有人能全部扛下来。
脚上的鞋被褪去，长针一根根沿着指甲扎进去，血肉模糊的折磨已经让柳青眉失神。
每敲一下桌子就会有一种刑具用在柳青眉的身上。
痛呼和气息一同在刑房中消散，冯永丰大骂一声晦气，甩袖离开了。
“想不到她跟罗清源的情谊这般深刻，都这副模样了愣是没说出罗清源一句坏话。”
将所有的罪名全部安在柳青眉的身上，冯永丰狠狠出了口恶气。
“大人，柳青眉身上的主角光环消散了。”
008观测到小世界逐渐稳固的运转将这个消息转达。
刚从西洋人那里拿到新型大炮模型的清源挑了挑眉：“死了？”
他拨动着大炮模型的开关：“果真是个蠢女人，申奇死了，她又怎么可能活得舒心。”
原世界线里申奇能在冯永丰死后接手大军，就代表着申奇本身在那些兵士的心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就算冯永丰放了柳青眉一马，那些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不能借助冯永丰的势力夺下北沿城，也不能凭借副官申奇给冯永丰下药，更不能用自己的样貌为所欲为。
一切有关于原世界线的前提条件都失去了，那么柳青眉也就失去了做主角的机会。
“罗大帅最近准备收下晋城？”
卫衍刚下戏，知道少帅爱看他这副模样，就连脸上的妆面都没卸。
他把人抱在怀里，长长的水袖挽在腕间，随着他的动作垂到地面上。
清源没觉得这事需要隐瞒，点头认下：“我跟罗大帅提出的建议。”
恶鬼对于冯永丰那种肆无忌惮的人渣没什么怜惜，以战止战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冯永丰迟早会攻打过来，倒不如趁他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主动出击，还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听说，你也要随军前往。”
卫衍的声音低沉：“夫君就舍得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座无你的空城里独守空房吗？”
他眼尾下垂，捡起卖弄可怜的老招式。
上战场难免会受伤，他可舍不得少帅去冒险。
“怎舍得下你。”
清源含笑说着：“你跟我一起去。”
血气可以保证他们出行平安，大获全胜，自然不会有危险。
卫衍双眸亮起，却忍住喜悦的心，从怀里拿出了白日里特意去求的双份平安符：“你不带我我也是要去的。”
他的声音很轻，反正他是忍受不了跟少帅分离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