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傍晚时分,那雷雨之势渐弱。雷声悠悠然向远方滚去,恰似远去的战鼓,声音越来越小,而雨也不似方才那般如注倾盆。细密的雨丝在风中斜织着,虽仍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却已没了先前的磅礴气势。
“以眼下这雨势,想来大坝已无大碍,应能安然无恙。”李贤身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眯着眼看向雨幕中的大坝方向,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李贤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此番众人凭借智慧与辛劳,终是在这场风雨中挽救了诸多损失,心中着实感慨万千。他转头扫视身旁众人,高声说道:“留下几位得力之人看守,其余人等便回各自营帐避雨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说罢,便各自匆匆朝着营帐方向赶去,脚步匆忙却带着几分轻松。
李贤与墨尧也随着人流,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一路上,雨水打在身上,虽已不如先前那般冰冷刺骨,但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仍让人感觉颇为不适。
二人刚一迈进帐篷,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韦卿茹早已在帐篷中央架起了火炉,炉中炭火正旺,橘红色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将整个帐篷映照得暖融融的。
韦卿茹见李贤回来,赶忙迎上前去,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轻声说道:“殿下,瞧您浑身湿透,定是冻坏了。臣妾帮您更衣吧。”说着,便伸手欲接过李贤身上的湿衣。
李贤微微侧身,避开韦卿茹的手,说道:“不必了,我在火炉旁烤烤便好。”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疏离。
韦卿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看了看依旧下个不停的雨,说道:“殿下,您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好在如今已不会危及大坝,不如殿下今晚与臣妾一同回府中休息吧。这几日您在这风餐露宿,着实辛苦。”
李贤听闻,抬眼望向屋外。此时,夜幕已然完全笼罩大地,漆黑的夜空中,偶尔有闪电划过,瞬间照亮雨幕,却又转瞬即逝,只留下无尽的黑暗。远处的山峦在雨幕与夜色的双重遮蔽下,隐隐约约,宛如巨兽伏卧。近处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风雨的肆虐。
李贤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刚才忙于抗洪,竟一时疏忽,忘了清洛。不知她此刻在家中是否为自己担忧。念及此,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牵挂。他站起身来,看着韦卿茹,缓缓说道:“不必了,我在此处已然习惯。况且此地条件艰苦,我怕你难以适应。好在这会雨势渐小,我还是派人先送你回府吧。”
韦卿茹一听,顿时满脸委屈,眼中泪花闪烁,娇嗔道:“殿下,这天已黑透,又下着雨,道路泥泞难行。殿下难道忍心在这等时候赶臣妾回去吗?”说罢,小嘴微微嘟起,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李贤被韦卿茹这话怼得一时语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厌烦。往日里,他虽知晓韦卿茹有些骄纵,但并未觉得如此难以忍受。可如今相处久了,愈发觉得她行事高调张扬,且善妒成性,难怪母后一直对她不喜。想到此处,他心中暗暗摇头,觉得韦卿茹着实难当大任。
李贤低下头,默默用炉火烤着自己的裤脚,心中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若你今晚执意要留在此处,我便安排人给你另寻一处帐篷,你早些休息吧。”
“好啊!”韦卿茹一听,顿时转悲为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场雨竟让自己能留下来。
“墨尧,将太子妃领到另一处帐篷,好生照料,让她早些安歇。”李贤转头对墨尧吩咐道。
“啊,殿下,臣妾就与您住一个帐篷不好吗?”韦卿茹急忙撒娇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李贤眉头微皱,心中愈发厌烦,却并未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墨尧。墨尧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太子妃,请随小人这边走。”
韦卿茹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李贤径直走到书桌前,低头翻阅起桌上的书卷,似是不愿再与她多说。无奈之下,她只得咬了咬嘴唇,拿起一旁的雨伞,冒着雨离开了帐篷。
待韦卿茹离去后,帐篷内顿时安静下来。李贤望着炉火,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自己与韦卿茹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曾经的相敬如宾,如今已渐渐被嫌隙所取代。而清洛的出现,更是让这份感情变得愈发复杂。
李贤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望着那无尽的雨幕。雨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不禁想起清洛那温柔的面容,心中牵挂更甚。不知她此刻在做些什么,是否一切安好。
此时,帐篷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永不停歇。而在这雨夜之中,每个人的心事,也如同这雨丝一般,纷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李贤站在帐篷门口,久久未动,任由思绪在这雨夜中飘荡……
且说韦卿茹在墨尧的引领下,朝着另一处帐篷走去。一路上,雨水打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她的失落与委屈伴奏。她心中又气又恼,不明白李贤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想当初,自己刚嫁入太子府时,李贤对自己虽谈不上情深意笃,但也还算关怀备至。可如今,一切都已改变。
韦卿茹心中越想越气,脚步也愈发急促。突然,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墨尧见状,赶忙伸手搀扶,说道:“太子妃小心。”
韦卿茹稳住身形,瞪了墨尧一眼,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便将气撒在墨尧身上,冷哼道:“你这奴才,走路也不看着点,若本宫摔着了,有你好看!”
墨尧心中委屈,却也不敢言语,只得低头说道:“太子妃恕罪,是小人疏忽了。”
韦卿茹也不再理会墨尧,径直朝着帐篷走去。进了帐篷,她将雨伞随手一扔,坐在床边,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想着李贤对自己的态度,又想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袁清洛,心中恨意渐生。
“哼,袁清洛,你竟敢与本宫争宠,本宫定不会放过你!”韦卿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