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不可违,陈平安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刑部大狱报到。
临行前,他特意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腰间系了条灰布带,脚踩一双半旧的布靴,看上去与寻常狱卒无异。
“相公,不用这样吧?真难看。”魏凤娇见他这副打扮,不由得皱眉。
陈平安解释道:“那两位王爷脾气古怪,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反倒不好办事。不如先瞒着,见机行事。”
魏凤瑶却满脸欣赏:“相公这身打扮,很好看啊!”
魏凤娇撇嘴:“在你眼里,他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魏凤瑶俏脸一红,没说话。
陈平安从不参与女人的斗嘴,叮嘱道:“你们在家好好的。照顾好孩子。”
说完步行而去。
刑部大狱坐落在京师西北角,高墙深院。
黑漆大门上钉着碗口大的铜钉,门前两尊石狮子,彰显威严。
陈平安手持任命文书,守卫叫来一个狱卒:“你带他去见司狱大人。”
“新来的?”这个狱卒满脸横肉,看了一眼陈平安手里的文书,又上下打量着一番,目露不屑之色。
陈平安拱手:“在下陈小七,前来上任狱卒之职。”
文书上的名字就是陈小七。想必皇上也不想他暴露身份。
这狱卒嗤笑一声:“又是一个走关系的。跟我来吧!”
司狱公事房。
司狱大人是个五十来岁的瘦高男子,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
司狱翻看着文书,好半天也不见陈平安送银子。
顿时不爽:
“今后,你专门负责伺候甲字一号和一百号牢房的那两位……犯人。”
陈平安心说,巧了,喜公公给他的情报上说,这两个号子里住的就是那两位王爷。
挺好,不用自己想办法了。
虽然这个司狱显然是坑自己,但也正符合他的心意。
陈平安故作一怔:“犯人,还要伺候?”
“不该问的别问,懂吗?去吧!”司狱不耐烦地挥挥手。
心说,正好这两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伺候。
甲字区是关押大官的地方。
目前只有两位王爷在这里斗气。
一号房和一百号牢房在走廊两端。
晚上,陈平安提着食盒,走到一号牢房前。
他是专职伺候两位王爷的,日夜都不能离开。
人家到时间就下班了,他可不行。
他得住牢里。
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一位白发老者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床上是崭新的被褥,牢里还有桌子椅子和笔墨纸砚,书籍,茶壶,茶碗。
还真是王爷的待遇,其他牢房里面连床都没有,睡的是稻草。
之前,司狱没告诉他这两位是王爷,坏着呢。
陈平安又不能暴露自己知道。
但有好心的狱卒告诉了他。
“王爷,开饭了!”陈平安刚要打开没上锁的牢门。
老者眼皮都不抬:“拿走,本王今日辟谷。”
中午,这位永安王和那位康安王就都没吃饭。
陈平安本着粒粒皆辛苦的原则,就把美味佳肴自己吃了。
陈平安赞道:“两位王爷果然厉害!”
老者猛地睁开眼,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陈平安:“康安王爷大鱼大肉,还喝酒呢。好家伙,吃得比我还多,喝酒更是能喝。王爷你最厉害,居然练成了辟谷神功!”
老者大怒:“那老东西大鱼大肉,还喝酒?”
陈平安:“可不嘛!”
老者忽然站了起来:“把饭拿来!”
陈平安连忙打开牢门,把食盒放在桌上。
永安王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嘟囔:“老东西,想坑我,没门!”
陈平安暗自好笑,退出牢房。
拿起放在走廊里的又一个食盒,来到走廊另一头的一百号牢房前。
两位王爷一日三餐的饮食,王府管家会定时送来。但他们不敢进来,怕王爷生气。
管家还悬赏,谁能让王爷吃饭,每顿赏银十两。
之前那些狱卒甚至司狱都亲自出马了,结果都败下阵来。
康安王正躺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两位爷,已经辟谷两天了,显然康安王的身体不如永安王。
斗气辟谷,看谁能熬过谁,果然是老小孩。
要不是陈平安来了,永安王还得绝食。
“王爷,开饭了!”陈平安提着食盒,推开牢门。
康安王有气无力地说道:“滚!本王正在辟谷!”
陈平安笑了:“王爷,你还真以为永安王爷辟谷呢?”
康安王顿时坐了起来,瞪着陈平安:“他,没辟谷?”
陈平安笑道:“正吃大鱼大肉呢,还喝酒呢。”
康安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似乎来了气力:“老匹夫坑我!”
此后几天,两位王爷的斗气比试,渐渐从自虐,变成了比谁吃得多……
都胖了。
陈平安每天都能得到了赏银六十两。
狱卒,牢头,司狱大人,羡慕坏了。
但也只能干看着。
他们此时还不敢敲诈陈平安,要是这小子撂挑子了,王爷再绝食,要是这小子把事情捅出去,他们都得完蛋。
陈平安也不想在大牢里耽误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
其实想让两位离开大牢,对陈平安来说很简单。但要想一劳永逸,就有点难。
要想一劳永逸,就得解决两位王爷之间的矛盾,握手言和。
否则,说不定,哪天又来这一出,还得麻烦他。
早上,陈平安见到了两个王府的管家。
家主不和,管家之间也不会和睦,也不敢和睦。
两个管家看对方的眼神都含有杀机。
“小七,我家王爷怎么样?”
“小七,我家王爷可有什么需求?”
两位管家说着,把食盒都交给陈平安。
陈平安看看他们俩:“目前,还挺好。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时间长了,会不会出事。毕竟这里是大牢,各方面条件不如王府。两位王爷又不肯出来,连太阳都见不着,绝不是长久之计。”
“这可怎么办好!”
“可别熬坏了身体!”
两位管家急得团团转。
陈平安忽然说道:“要想两位王爷离开大牢,以后不再斗气,除非能和好!”
“哼!这不可能!”
“哼!天方夜谭!”
两位管家冷哼。
陈平安:“小的是真想帮忙,斗胆问一句,两位王爷之间,有死仇吗?”
“那倒没有!”
“斗半辈子了!”
两位管家知道陈平安真在帮忙,也有两下子,也没瞒他。
陈平安笑道:“既然没有死仇,何不化解呢?你们也不希望两位王爷气坏了身体吧?”
两位管家沉默了。
没有了刚才的敌视。
他们怎么可能不希望化解?
只是,他们是仆,必须跟随主子。主子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哪有那么容易化解,都半辈子!”
“要是能化解,早就化解了!”
两位管家说道。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两位配合!”陈平安说道。
两位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平安……
晚上,陈平安在康安王的酒里下了蒙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