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困阵】
国师府外的槐树林在月轮下泛着青白磷光,沈绛薇背靠皲裂的树干,听着积雪下传来的甲叶摩擦声。数百名血猎从雾凇间浮现,青铜鬼面在雪光中连成冰冷的海洋,每只蔷薇眼孔都锁定她怀中用油布裹着的木签。夜煞拄着骨刃站在阵眼,靴底碾碎的雪粒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蠕动的蔷薇纹路。
“祭品,交出木签,留你全尸。”他的声音透过鬼面,像碎冰碾过石磨。
沈绛薇握紧木签,腕间红纹在月光下亮起琉璃般的光泽。青岚的符纸在袖中簌簌作响,渗出的朱砂血字灼着袖口:“是‘百鬼困血阵’,用百人心脏血煞布的局,专锁神血!”
罗盘在怀中剧烈震颤,盘面血膏凝成的尖刺刚透出黑布,就被血阵蒸腾的白雾腐蚀得滋滋冒泡。她这才惊觉,血猎们脚下的积雪已被黑血浸透,组成巨大的蔷薇血阵,每片花瓣都张开细小的血口,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息。
【月圆失控】
月轮升至天顶的刹那,沈绛薇猛地跪倒,指骨发出爆裂般的脆响——长指甲破手套而出,泛着珍珠母的虹光,指甲尖端甚至凝着细小的血珠。更骇人的是,她能听见三十步外血猎颈动脉的搏动声,那甜腥气如无数根银针刺入鼻腔,引得喉间泛起强烈的吞咽欲望。
“神血暴动!”青岚的符纸在耳边炸开蓝火,“快吞‘断血蛊’!”
“蛊效过了……”沈绛薇咬碎舌尖,血腥味暂时压下饮血冲动,却让腕间红纹亮得近乎透明。夜煞见状,骨刃划破空气:“她要失控了!动手!”
血猎如潮水般涌来,骨刃带起的硫磺味几乎让她窒息。沈绛薇本能翻滚,指甲划过血猎咽喉的瞬间,温热的黑血溅上唇瓣——那股混杂着焦苦的甜意瞬间冲垮理智,她竟低头凑向伤口,舌尖刚触到皮肤,就听见夜煞厉声喝止:“住手!”
【鬼面迟疑】
夜煞的骨刃横在她眉心,蔷薇眼孔里映着她失控的红眸:“当年的怪物……不会犹豫。”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鬼面下的喉结滚动着,“你的血……和它不一样。”
“夜煞!”玄机子的血光从国师府射来,击中沈绛薇肩头,父亲的木签应声滑落。夜煞下意识接住,却被签头的神血烫得松手。就在这刹那,沈绛薇腕间红纹爆发出刺目光芒,神血如火山喷发,将周遭血猎震飞,撞断的槐树枝桠上溅满黑血。
“萧战烬怎么还不来?!”青岚的最后一道符纸燃成灰烬,血阵的蔷薇纹路越收越紧。
【煞星救援】
玄衣身影破雾而入的瞬间,灰烬灵力如海啸般席卷血阵。萧战烬的镇魂剑每挥出一道弧光,就卷起灰烬风暴,血猎的骨刃在风暴中寸寸碎裂,露出里面塞满的人骨碎屑。
“王爷!”沈绛薇的声音混着神血的沙哑。
萧战烬瞥了眼她暴涨的指甲和充血的瞳孔,皱眉将剑柄砸在她后心:“镇定点!”灰烬灵力透过剑身涌入,竟在她血管里凝成细小的冰晶,暂时压制了沸腾的神血。夜煞看着镇魂剑上的灰烬符文,鬼面下发出震惊的嗬嗬声:“萧家……灰烬血?”
萧战烬抓起她的手,将指尖的灰烬血滴在红纹上。两种血液碰撞的刹那,罗盘发出濒死的蜂鸣,盘面的“血舌”竟缩回铜皮之下。沈绛薇的指甲迅速褪成肉色,红眸也恢复清明,唯有肩头的血光伤口还在滋滋作响。
【生死一线】
跑出槐树林时,沈绛薇瘫倒在雪窝,看着萧战烬手腕上渗出的灰烬血:“王爷的血……”
“别说话。”他撕开她的衣袖,灰烬血抹在伤口上的瞬间,血光咒发出不甘的尖啸。沈绛薇惊觉,他指尖触到红纹时,灰烬灵力与神血竟缠绕成淡粉色的丝缕,像极了雪地里将融未融的蔷薇。
夜煞站在血阵边缘,握着那支刻有“沈巍”的木签,蔷薇眼孔在月光下明灭不定。玄机子的怒吼从雾中传来:“夜煞!追上去!”
“追?”夜煞看着木签上逐渐淡去的神血红光,又想起沈绛薇失控时眼中的挣扎,突然将木签掷向血阵,“我的仇,我自己报。”他转身消失在雾中,鬼面下飘出的硫磺味里,竟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灰烬余温】
萧战烬扶她起身,玄衣上的黑血已结成冰晶:“玄机子的宴会,还去吗?”
沈绛薇活动着恢复如常的手指,感受着腕间残留的灰烬余温:“去。血祭池的位置,我记住了。”
“记住位置没用。”萧战烬指向东方,那里腾起血红色的雾霭,“龙脊山血祭,需要容器心甘情愿走上祭台。玄机子已放出消息,明日太极殿的‘护国宴’,就是你的刑场。”
她抬头望向月轮,银辉洒在萧战烬染血的侧脸,他腕间的灰烬玉镯正发出微弱的光。沈绛薇知道,槐树林的围剿只是序曲,当明日太阳升起,她不仅要走进玄机子的太极殿,还要在神血与灰烬的夹缝中,走出属于祭品的生路。而腕间那抹淡粉色的红纹,和萧战烬血中残留的凛冽寒意,正预示着这场以鬼面与蔷薇为名的猎杀,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