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小五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少爷,马车都雇好了!连同刚才送云少爷回来的那辆,一共三辆,价钱也谈妥了,明天一早他们就来客栈门口接咱们。”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三辆马车便准时抵达。云新阳的货物最多,车夫们连同他和新昌等人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不多时便将货物装载妥当,即刻启程返乡。
三辆马车中,云新阳独占两辆,他与新昌只得分头坐进不同车厢押车。首日行程过半,众人在一处茶寮歇脚打尖。邻桌客人的闲谈传入耳中:“这年关越是临近,路上反倒越发不太平了!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就连刷锅把戴帽子,都敢出来劫道了!”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嘛!现在行路之人若是不结伴搭伙,根本不敢上路。”
一旁添茶的店小二也插了句嘴:“听客人们说,靠近府城的路段还好些,再往远去些,不到十里八里就可能遇上一伙拦路的。就连走亲戚串门户的,都得约上三五人同行才敢动身。”
杨家宝与汪泽瀚听得心头一紧,没想到这路上这般不太平,这两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对“刷锅把戴帽子”的说法更是一头雾水,不约而同地看向云新阳求解。云新阳莞尔一笑:“你们是不明白‘刷锅把戴帽子’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二人连连点头。云新阳转向小五:“小五可知晓这话的含义?跟你家少爷说说。”
小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猜他们说的‘刷锅把’,就是咱们厨房用的刷锅工具吧,有的是用细竹篾扎的,有的是用红高粱穗扎的。”至于更深层的意思,他便说不上来了。
“我知道了!”小意抢先开口,“那位客人的意思是,路上的劫匪虽多却不足为惧,有些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草人’,咱们根本不用怕他们!”
汪泽瀚则沉吟道:“我倒觉得,这话是说以前的劫匪多是团伙作案的地痞,如今当劫匪都没了门槛,随便纠集几个人就能上路干这营生,所以路上的劫匪才越来越多了。”
云新阳颔首赞同,然后语气笃定,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傲气,一副要拿出真本事让人刮目相看的架势说道:“你们只需记住,遇事莫慌便是。这路上的劫匪,又不是深山里的匪帮,动辄能冲出几十人,我纵有三头六臂也护不住你们。这大路上的寻常劫匪多则十来个,少则三五个,不管是‘刷锅把戴帽子’的假把式,还是凶悍的惯犯地痞真匪徒,我都没放在眼里。真遇上不知死活的敢拦咱们的路,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些年跟着镖师武师傅学的武功,可不是白练的!”
杨家宝仍有些不放心:“你当真那么厉害,能以一敌十?不需要我们帮忙?”
云新阳无所谓地开起玩笑:“你们要是有胆量跟我一起上,那自然最好!至少我能省点力气,回头还能少吃两碗饭,给家里省几个铜板,多划算?”
众人见他这般从容不迫,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了下来,尤其是杨家宝,脸上的愁云消散了不少。
马车再度启程,这次云新阳坐进前一辆马车开道。果然行出不过十里,路过一片荒草丛生的乱坟岗时,忽然从坟头后面窜出七八个人,将怀里抱着的几块石头狠狠扔到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车夫惊得连忙勒住缰绳,急切地喊道:“公子!有劫道的!”
车厢里的云新阳淡淡应了声“嗯”,掀帘而出:“老伯莫慌,你只管驾好马车,别让惊了马,这些人交给我来处理。”
此时马车已行至劫匪近前,云新阳稳稳站在车辕上,目光扫过这伙人:好家伙,这武器还真是少见,有人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豁口菜刀,有人扛着柄少了一半的半截铁锹,还有人握着根弯弯扭扭的木棍,总之,那武器简直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寻不到的。云新阳暗自好笑,这伙人到底是来劫道的,还是来搞笑的?不过算起来他们还真是有本事,这“武器”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当真是应了茶寮里客人那句“刷锅把戴帽子也能当劫匪”了。
为首的劫匪,穿着露棉絮的衣服,梗着脖子,扯着公鸭嗓子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云新阳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我说这位怕是说错了词吧,其一,此路乃官家修的官道,绝非你所开;至于这句此树是你栽,你真的确定吗?栽的树在哪?”
那伙人左右张望一番,见四周除了荒草和坟包,果然连棵小树都没有,却仍嘴硬争辩:“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守着这条路,自然得靠路吃饭!”
“说得在理。”云新阳颔首,然后将一直背在身后、握着剑的左手移到身前。那剑柄与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劫匪们见状,眼中顿时闪过贪婪的神色——这剑一看就价值不菲!可转念一想,这少年竟然佩剑,莫不是个练家子?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满是犹豫,暗自商量着是抢还是逃。
不等他们拿定主意,云新阳已动了腿。他施展凌波步,身形灵动如狸猫。也并未抽出长剑,只是将剑连着鞘从左手倒换到右手,握着当棍使,剑脚并用,连踢带打。不过几息功夫,那伙劫匪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已纷纷被打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吃路”了。
云新阳看着他们趴下,没有起来的意思,又对他们说:“我压根就没对你们下死手,还不快点给我滚起来。将路上的石头挪开,一个个的趴在地上装死,是不死心,想让我再给你们一人补上一剑。”
这些人听了,赶紧呲牙咧嘴,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去挪石头。
云新阳虽然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但是每一下也是用了些力的,所以这些人的身上都带有暗伤。至少是骨裂什么的,够他们养上一阵,再不能出来干这不法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