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青瓷厂的废墟上,沈野跨在摩托车上,皮衣下摆被风掀起,活像只炸毛的黑孔雀。“宝贝,这破院子连只耗子都养不活,真要重建?” 他踢开脚边半块碎瓷,瓷片骨碌碌滚进长满青苔的排水沟。
苏婉晴咬着橘子味棒棒糖,糖汁在齿间炸开酸甜的水花。她晃了晃手里的规划图,图纸边角还沾着张阿姨今早炸油条的油渍:“看见没?这儿改拉坯工坊,那儿建龙窑,再搭个直播大棚 —— 到时候让李大爷边唱三弦边直播烧窑,保证火遍全网!”
李大爷正蹲在墙角调试三弦琴,闻言手一抖,“咚” 地弹出个跑调的音:“丫头,你这是要老命啊!我唱着曲儿还得盯着窑温,万一烧出个歪脖子罐子,不得被网友笑掉大牙?” 他的白胡子随着说话一翘一翘,活像只炸毛的老山羊。
张阿姨拎着刚剪好的 “开工大吉” 剪纸从胡同口风风火火赶来,剪刀还别在围裙上:“怕啥!我剪纸的时候还能织毛衣呢,李老头你就是懒!” 话音未落,赵大爷的鸽子群扑棱棱飞过头顶,几坨鸽粪精准落在沈野锃亮的摩托车头盔上。
“赵 —— 大 —— 爷!” 沈野跳起来对着天空挥舞拳头,头盔上的鸽粪甩出抛物线,“你家鸽子是不是成精了?专挑我这‘移动停车场’下蛋?”
赵大爷慢悠悠掏出鸽哨吹了声长调,鸽群听话地落在废弃的窑顶上:“年轻人,这叫艺术创作。没见我家煤球(鸽子名)每次‘创作’完,都要在你头盔上踩个梅花印?” 他怀里的老花镜晃了晃,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两条缝。
正当众人闹作一团,陈师傅领着三个学徒来了。老匠人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祖传的制瓷模具,声音发颤:“苏老板,重建窑厂的钱... 我把老宅抵押了。” 他身后的学徒小周偷偷抹眼泪,工装裤膝盖上还沾着今早帮师母收玉米的泥点子。
苏婉晴立刻揽住老人肩膀,帆布包上挂着的咸菜坛子钥匙叮当作响:“陈师傅,咱们是非遗联盟,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她转头冲林叙使了个眼色,“技术总监,该你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林叙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幽幽蓝光。他掏出个巴掌大的设备往墙上一贴,瞬间投影出 3d 建模图:“看,我改良了智能控温系统,用手机就能监测窑温。还有这个废料回收装置...”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江远举着电脑从角落里钻出来,衬衫扣子系错两颗:“不好了!‘文化瑰宝’申请了新型陶瓷技术专利,和云州青瓷的冰裂纹高度相似!”
现场空气瞬间凝固。张阿姨的剪刀 “咔嚓” 剪断了手里的红绸,李大爷的三弦琴发出刺耳的杂音,赵大爷的鸽子都吓得扑棱棱乱飞。苏婉晴却突然笑出声,露出虎牙:“来得正好!沈野,把你的摩托车改装成宣传车;江远,联系所有美食博主;林叙...” 她把棒棒糖棍精准弹进十米外的垃圾桶,“黑进他们的专利展示页面,我要直播打假!”
三天后,“文化瑰宝” 的线上专利发布会准时开始。发言人西装革履地展示着 “全新陶瓷技术”,屏幕上的冰裂纹瓷瓶泛着冷光。突然,画面一黑,切换成福顺里小院的直播 —— 沈野戴着夸张的墨镜,骑着改装摩托车在发布会虚拟展厅横冲直撞,车斗里装满云州青瓷真品。
“家人们看好了!” 苏婉晴举着摄像机怼到陈师傅布满皱纹的手上,老人正用祖传手法拉坯,“这才是真正的冰裂纹!那些抄袭的假货,裂纹像蜈蚣爬,我们的纹路可是能藏住云彩的!”
直播间弹幕瞬间沸腾,“苏姐杀疯了”“支持正版” 的评论刷得服务器直冒烟。林叙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发布会官网突然弹出满屏弹窗:“盗版可耻!” 发言人看着彻底失控的屏幕,领带歪到了下巴上。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窑厂重建也状况百出。张阿姨剪纸时太投入,误把沈野的摩托车座套剪成了窗花;李大爷唱三弦太忘情,差点把测温仪当鼓槌敲;赵大爷的鸽子更绝,趁人不注意把珍贵的高岭土啄得到处都是。
“煤球!你这败家玩意儿!” 赵大爷举着扫帚追着鸽子满院子跑,鸽哨声、三弦声、沈野的叫骂声混在一起,惊飞了隔壁院的老母鸡。苏婉晴坐在碎瓷片堆里笑得直不起腰,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混乱又热闹的一幕。
当第一窑新烧制的青瓷出窑时,整个云州都轰动了。晨雾中,釉色温润的瓷瓶泛着幽蓝,裂纹里仿佛真的藏着云雾流转。陈师傅颤抖着抚摸瓶身,老泪纵横:“活了一辈子,终于等到这一天...”
苏婉晴咬开最后一颗苹果味棒棒糖,甜香混着窑火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她对着直播镜头举起青瓷瓶,身后是闹哄哄的伙伴们 —— 沈野擦着摩托车嘟囔着要给鸽子装导航,张阿姨正给瓷瓶剪专属贴纸,李大爷又开始编新的三弦段子。
“家人们,非遗传承哪有那么多苦大仇深?” 她眨了眨眼,身后的鸽群正巧排出 “非遗必胜” 的字样,“不过是一群人,守着一团火,做着一件浪漫的事。”
夜幕降临,窑厂的灯光亮起,像坠落人间的星星。福顺里小院的故事,在这烟火气与欢笑声中,继续书写着最鲜活的非遗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