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操与袁绍相争之际,那吕布与貂蝉竟蒙厚赐,更于众目睽睽之下显弄身手,一时风头无两。
袁谭见状,急趋前低语:“父亲大人,那吕奉先不知使了何等妖法,竟得王爷如此青眼。”
袁绍嗤之以鼻,捋须道:“哼!区区金银珠玉,我冀州府库中堆积如山,何足道哉!”
曹操闻言,当即讥诮道:“既称富可敌国,却又来劫掠曹某家眷,此乃何道理?”
“孟德贤弟何必耿耿于怀?”袁绍忽作戏谑状,“若果真中意,便将杏儿许配于你如何?”稍顿,复添一句,“届时贤弟可要唤我一声泰山大人了。”
曹操竟也顺杆而上,佯叹道:“本初兄,今日仓促,未备六礼啊!”
刘民执酒樽而来,笑道:“孟德何须忧虑?这聘仪本王替你出了。”
曹操虽素称厚颜,此刻亦不免赧然:“王爷,娶妇之事岂敢劳您破费?”
那厢文丑侍立袁绍身后,早已妒火中烧。他日思夜想的袁杏先是被主公献与王爷,今又拿来戏弄曹操。当即按剑而出,抱拳道:“王爷明鉴!杏儿与末将早有白首之约,还望王爷做主!”
袁绍拍案怒喝:“丑儿退下!此地岂容你置喙!”忽又转颜道,“既如此,便以芳儿相许如何?”
话音未落,颜良亦勃然变色:“主公三思!芳儿与末将已......已私订终身......”
“放肆!”袁绍须发皆张,怒斥道,“吾女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论婚论嫁的!”一时帐中剑拔弩张,众人皆噤若寒蝉。
刘民见火候已到,忙作和事佬状,捋须笑道:“本初兄、孟德兄,二位何必作此意气之争?依孤之见,芳儿与杏儿配颜、文二将,正是天作之合。本初兄只需备下双份聘礼便是。”
曹操闻言勃然变色,拍案而起:“王爷此言差矣!袁本初嫁女与曹某,干卿底事?何故偏帮那两个黑厮说话!”话音未落,颜良、文丑早已怒发冲冠,双双抢上前来。典韦见状,一个箭步横亘其间,虎目圆睁:“嗯——!”
刘民当即厉声喝道:“诸君且住!今日乃我长山国大喜之期,谁敢在此造次,休怪孤王不讲情面!”三人这才悻悻退下。刘民转而对曹操温言道:“孟德兄有所不知,劫持贵府家眷者,实乃袁公路那厮。”
曹操将信将疑,冷笑道:“王爷休要哄骗,曹子孝亲眼所见,颜良、文丑与本初那两个丫头同现阵前,这又作何解释?”
“孟德兄当真误会了。”刘民轻抚玉如意,从容道,“本初早已将二女赠予孤王,岂会与颜、文二将同行?”
曹操素来多疑,仍不放心:“口说无凭,可否请二位小姐出来一见?”
刘民含笑击掌,但见庞月引着袁芳、袁杏袅袅而来。二女云鬓花颜,莲步轻移,果然是一对璧人。
曹操闻言,这才信了,不觉拍案骂道:“本初兄,端的将某家耍弄得苦也!分明已将令爱送入长山王府,却只管在吾面前作乔张致!”说罢忽又眼珠一转,捋须笑道:“王爷且住,此事却有蹊跷。那袁氏二女皆是国色,王爷何不纳之,反要成全那两个黑厮?”
刘民不慌不忙,从容答道:“孟德有所不知。前者本王助本初兄逐走公孙瓒,尽取冀州之地。本初为表谢忱,方以二女相赠。”忽又话锋一转,叹道:“然本王年方四龄,此事天下皆知,如何能娶袁氏贵女?故而认作义姊,既全了本初颜面,又成就颜、文二将之美事。”
曹操听罢,暗咬银牙,心道:“好一对奸猾之徒,竟将曹某玩弄于股掌之间!”正欲招呼典韦等将离去,忽见一垂髫童子奔至跟前,口称“父亲”。
曹操闻声回首,定睛看时,不由大惊失色:“子桓!尔何以在此处?”
只见曹丕肃立拱手,一板一眼道:“上月孩儿与家眷遭贼军所掳,幸得王爷麾下将士解救。”
曹操急扯住儿子衣袖问道:“汝母与姨娘安在?子建、华儿今在何处?”
“父亲勿忧,王爷皆以锦衣玉食供养,未曾有半分怠慢。”
曹操闻言,心中疑云密布,却又无凭无据,只得强作欢颜,躬身施礼道:“犬子家小多蒙王爷照拂,操感激不尽。不知可否容某一见?”
刘民抚掌笑道:“孟德兄但放宽心。待这喜宴罢了,自然引尔相见。”忽又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只是她们愿否相见,却要看天意如何了。”
却说曹操闻言,勃然作色,厉声喝道:“此话怎讲?”
恰在此时,曹丕趋前拱手,缓言道:“父亲容禀。母亲与诸位姨娘,并子建、子文诸弟妹,随父亲南征北讨,颠沛流离,未尝得一日安宁。长山王待我等如至亲,既无侵扰,又容儿与子建、子文、华妹入书院攻读。子文弟更在武馆习得一身好武艺。”
曹操闻听此言,方悟家眷已惯于此间生活,竟乐不思蜀矣。
刘民见状,温言劝慰道:“孟德兄勿忧。当初救得嫂夫人等时,皆体弱气衰,故留此调养,免再受奔波之苦。”
曹操略定心神,颔首道:“也罢。稍后请引家眷一见即可,某必不强求。”
刘民既安袁绍、曹操之心,复持觞至刘备席前。
刘备先作谦恭之态,说些客套言语,继而蹙眉叹道:“王爷明鉴,前日孟德兵临徐州,几令备等魂飞魄散。然不知何故,其势如破竹之际,竟忽尔退兵。”
刘民此时方知,自己劫持曹操家眷之举,竟阴差阳解了徐州之围。然此中曲折,自不便明言。乃从容道:“叔公勿忧。倘有急难,可遣公佑来此求援。”
刘备感激不尽,暗生计较。适才见吕布、貂蝉获厚赐,不禁眼热,既思珍宝,复念佳人,心中已有盘算。
刘民掐指一算,暗忖:“兴平初年,正是玄德公迎娶甘氏之时也!”不由顿足懊悔,何以未曾遣人赴沛国,将那甘姓女子接来。
思及此,不禁喟然长叹:“吾之过也!终日只念及那孙氏幼女,然其年方六龄,纵使许配玄德,亦须待十数载之后矣。”
刘民窥见刘备神色恍惚,心知其意,遂故作关切道:“叔公何不与尊夫人同来赴宴?”
刘备闻言,面上顿现窘色,支吾不能答。
张飞性急,抢白道:“兄长心系汉室,奔走四方,无暇顾及家眷,故将嫂夫人暂留涿县。”
刘民正自踌躇,忽见庞月这鬼灵精悄然而至,附耳低语:“前日妾身与杜家姊姊审问一甘姓女子,乃曹操卞夫人之婢,名唤甘甜。生得玉质兰心,更兼贤淑之德。”
刘民闻之暗喜:“此女真吾腹中蛔虫也!”遂心生一计,急令道:“速请杜娘子携甘氏前来。”
须臾,杜倩引一女子入堂。刘民细观之,但见其:
皓齿明眸,肤若凝脂,行止端庄,俨然大家风范。
不由暗自赞叹。而刘备睹之,竟魂不守舍,目眩神迷。
更有奇者,那立于刘备身后、素来垂目如睡的关羽,此刻竟忽睁丹凤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