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凌霄本能地挡在楚清霜身前，太初之力在经脉中奔涌，随时准备爆发。楚清霜也强撑着坐直身体，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剑柄上。
然而，走进来的并非想象中凶神恶煞的血狱魔头，而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年轻男子。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秀，眉目如画，若非眼角那道狰狞的血色疤痕，简直像个文弱书生。
最令人意外的是，此人身上竟无半点血狱宗特有的血腥气息，反而透着一股清冽的寒意。
\"久闻凌霄道友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衣男子拱手一礼，声音温润如玉，与那阴森宗派名号形成鲜明对比。他目光扫过床榻上的楚清霜，微微颔首：\"楚仙子伤势可有好转？\"
凌霄眯起眼睛，没有回礼：\"阁下就是血狱宗新任宗主？\"
\"正是。\"白衣男子不以为忤，反而微微一笑，\"在下慕容楚，三个月前接掌血狱宗。\"
三个月前？凌霄心中一动，那正是殷无涯陨落的时间。此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掌控血狱宗这等魔道巨擘，绝非等闲之辈。
\"慕容宗主此来何为？\"楚清霜冷冷开口，指尖已经挑开了剑鞘，\"为殷无涯报仇？\"
慕容楚摇头，竟在桌前自顾自地坐下：\"殷无涯刚愎自用，死有余辜。本座此来，是想与二位做笔交易。\"
凌霄与楚清霜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血狱宗向来以凶残狡诈着称，这位新任宗主看似温和，谁知包藏着什么祸心？
\"说来听听。\"凌霄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恰好封住了慕容楚可能的进攻路线。
慕容楚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轻笑一声：\"不必紧张。若本座真要动手，就不会独自前来了。\"他袖袍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三杯清茶，\"先喝杯茶如何？\"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竟是上好的\"静心雪芽\"——一种只在天衍宗灵脉生长的珍稀灵茶。
楚清霜瞳孔微缩：\"这茶...\"
\"不错，正是天衍宗的珍藏。\"慕容楚坦然承认，\"三日前，本座率人攻破了贵宗山门。\"
\"什么？！\"楚清霜猛地站起，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冷无尘咽喉，\"你——\"
凌霄按住她颤抖的手臂，沉声问道：\"伤亡如何？\"
慕容楚轻抿一口茶，不急不缓：\"六长老重伤未死，其余弟子大多投降。本座下令不得滥杀，所以......\"他抬眼看向楚清霜，\"楚仙子不必如此激动。\"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血狱宗向来以嗜杀着称，攻破山门后竟会手下留情？
\"条件呢？\"凌霄直截了当，\"你不杀天衍宗弟子，想要什么？\"
慕容楚放下茶盏，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我要混沌海的'监察之眼'。\"
屋内一时寂静。窗外，一片乌云飘过，投下斑驳阴影。
\"什么意思？\"凌霄皱眉。
慕容楚长叹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只见他心口处嵌着一颗诡异的眼球，正不安分地转动着，瞳孔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
\"这是......\"楚清霜倒吸一口冷气。
\"混沌海的烙印。\"冷无尘重新掩上衣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所有血狱宗高层体内都被种下了这种'监察之眼'。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混沌海的监视之下。\"
凌霄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摆脱控制？\"
\"不错。\"慕容楚点头，\"三个月前，本座还是血狱宗一名普通长老。混沌海使者突然降临，强迫我们接受'监察之眼'。殷无涯欣然应允，本座却发现了其中的陷阱——这眼球会逐渐侵蚀宿主神智，最终将人变成傀儡。\"
他指了指眼角的疤痕：\"这道伤，就是本座试图剜除眼球留下的。\"
楚清霜的剑尖微微下垂：\"所以你杀了殷无涯？\"
\"非也。\"慕容楚摇头，\"殷无涯是死在凌霄道友手中。本座不过是...顺水推舟，接管了血狱宗罢了。\"
凌霄若有所思。如果慕容楚所言属实，那么血狱宗背后的确站着混沌海的势力。而这位新任宗主，似乎有意反抗。
\"为何找上我们？\"凌霄问出关键问题。
慕容楚从袖中取出一块血色玉简：\"因为只有太初之力，才能摧毁监察之眼。而天衍宗的'周天星斗大阵'，能屏蔽混沌海的感知。\"
他将玉简推向凌霄：\"这是血狱宗掌握的，关于混沌海的所有情报。作为交换，本座希望二位助我解除烙印，并承诺不对血狱宗赶尽杀绝。\"
凌霄没有立即接过玉简，而是看向楚清霜。这位大师姐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权衡利弊。
\"我凭什么相信你？\"楚清霜冷声质问。
慕容楚不慌不忙，又取出一个留影珠。珠子投射出的画面显示，天衍宗弟子确实被集中关押在一处山谷中，虽然神色萎靡，但并无明显伤痕。
\"本座可以立下天道誓言。\"慕容楚补充道，\"若违此约，身死道消。\"
天道誓言对修士约束力极强，一旦违背，必遭天谴。慕容楚敢提出这点，至少表明此刻他是真诚的。
凌霄沉思片刻，终于接过玉简：\"我们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慕容楚起身，彬彬有礼地拱手，\"三日之后，本座会再来拜访。届时希望得到二位的答复。\"
他走向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对了，有件事或许你们会感兴趣。\"回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天衍宗的内奸，是二长老陆明轩。\"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慕容楚已飘然离去，只余茶香袅袅。
楚清霜如遭雷击，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不可能...二长老他...\"
凌霄迅速检查了玉简和留影珠，确认没有被动手脚后，沉声道：\"先别急着下结论。慕容楚的话，不能全信。\"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翻腾的云海，思绪万千。如果二长老真是内奸，那么天衍宗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危险。作为七长老之首，陆明轩掌握着护山大阵的核心权限。
\"我们该怎么办？\"楚清霜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无助。
凌霄转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首先，验证慕容楚的情报；其次，准备营救计划；最后......\"他握紧手中的龙凤钥匙，\"找到剩下的五把七钥。\"
楚清霜勉强压下情绪，捡起长剑：\"我的伤势已无大碍，随时可以行动。\"
就在此时，璃影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打扰了，但你们最好来看看这个。\"
墙壁上浮现出一幅画面——古城外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正在形成。漩涡中心，一只熟悉的巨眼缓缓睁开，冰冷地扫视着下方。
\"监察者！\"凌霄心头一紧，\"它怎么找到这里的？\"
璃影的身影在房间角落浮现，神色凝重：\"有人泄露了古城的位置。监察者正在尝试突破外围禁制，最多还能支撑一天。\"
楚清霜立刻反应过来：\"是慕容楚！他故意拖延时间！\"
\"不一定。\"凌霄摇头，\"如果是他，大可不必现身，直接等监察者攻进来就好。\"
璃影赞同地点头：\"古城禁制与七钥相连。现在你们手中有两把钥匙，监察者暂时无法强行突破。但若它调集更多力量......\"
话未说完，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窗外，一道灰光从巨眼中射出，狠狠撞击在古城外围的屏障上，激起漫天涟漪。
\"时间不多了。\"璃影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古城下方有一条密道，直通北冥之海。\"
凌霄快速做出决定：\"楚师姐，你先走。我断后。\"
\"不行！\"楚清霜断然拒绝，\"我岂能独自逃命？\"
\"不是逃命，是求援。\"凌霄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去北冥海找'玄龟老人'，他是天衍道人的故交，一定会出手相助。\"
楚清霜还想争辩，却被璃影打断：\"凌霄说得对。你们分头行动更有胜算。\"她看向凌霄，\"你打算怎么做？\"
凌霄的目光投向窗外那只恐怖巨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监察者亲自送上门来，不如......借它的眼睛，看看混沌海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