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虞稚是在断断续续的炮仗声中醒来的。
街市上零零星星的炮仗声不算大,但是她还是幽幽睁开了眼,魏迟昨晚守岁,这会儿还睡得很熟。
男人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搂着她,年年睡在里侧,也还没有醒来着。
虞稚便一点也不着急起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他。
坚毅的侧脸,锋利的下颌线,还有星星点点的胡渣……
虞稚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和喉结。
魏迟明显有反应,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但是未曾醒来,虞稚见了,忽然玩心大起,越加过分,指头在他的喉结上打着圈圈,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大了。
就在虞稚要继续下一步的时候,忽然,魏迟猛然抓住了她的手,接着瞬间翻身,反客为主将虞稚给压到身下了。
他嗓音有点哑,像是抓住了什么调皮的猫,眯着眼盯着人:“精神头这么好?”
虞稚朝被子里缩了缩,“是挺好的,你很困吗?”
魏迟勾了勾唇:“现在不困了,既然精神头这么好,那就,做、点、别、的!”
说完,俯身猛然咬了一口虞稚的脸蛋,虞稚忍不住轻呼。
接着,魏迟学着她的样子缓缓向下,虞稚碰他的喉结,他便也要加倍讨回来。
埋在人的脖颈处,没多会儿,两人呼吸都有些乱了。
虞稚忍不住推人,魏迟也“以牙还牙”,又移到上面,继续咬她的耳垂和脸蛋。
忽然,身边传来了咯吱一声,夫妻俩同时顿住。
两人一侧头,就看见小年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两人。她似乎觉得这件事非常的有趣,又忍不住咬着小拳拳。
这是她很高兴的标志动作~
可虞稚却是吓了一跳,立刻推开了人,魏迟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咳。”
他彻底清醒,站在床边。
“我先去洗漱换衣,你慢慢来。”
虞稚脸色有点红,随意应下,接着抱起女儿,也摇铃让乳母和盏春他们进来了。
今日初一,天气放晴。
初雪之后的暖阳也带来了严寒,盏春送来了新炭,烧的屋里暖烘烘的。
虞稚洗漱之后魏迟也换好衣裳出来了。
“今日我得去一趟军中。”
将士们有家的昨晚也都回去过年了,还有一些都在军中一起过,身为将领,新年也自然要去慰问一番。
虞稚点头:“去吧,早些回来。”
魏迟顿了一下,眉眼染笑。
“好,我回来带糖炒栗子。”
去年除夕,两人一道在镇子上遇到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伯。
虞稚还记忆犹新,想到那个味道,她也笑着应了句好。
待魏迟走后,虞稚一心又扑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大年初一,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没有这般的温馨光景。
去年冬,裴氏虽然令吴王节节败退,但是京中却是对如今小皇帝的执政出了一些意见。
有些大臣认为裴太后干政过多,令天子失了尊严,竟有意逼裴太后退政,否则就要另起拥立。
反正皇族里,即便没有安王和吴王两个,就是先帝膝下还有好几个儿子。
裴太后近日正在因为这件事头疼,这个年也没有过好,初一一早起来,因为一个婢女梳头使了点劲,便在宫中大发雷霆!那婢女吓得抖如筛糠,一个劲的磕头认错:“太后娘娘……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下去!成日就知道哭!别在哀家面前碍眼!”
裴太后呵斥一声。
外间走进来一个姑姑,皱着眉给了那丫鬟一个眼色,丫鬟忙不迭的退下了。
“太后娘娘,太傅来了。”
裴子淮的父亲裴沉如今正是朝中太傅,位高权重。
裴太后整了整衣冠,走了出去。
“伯父……”
裴太后说起来,并不是裴子淮的亲姐姐,但从小在裴沉膝下长大,一直当自己女儿教导,十五岁的时候送入宫中,一路青云直上。
裴沉是外臣,本不应该入慈宁宫,不过如今太后当政,又是新年,便带裴子淮一道在外殿等候,也算是阖家团圆。
“几日不见,娘娘怎多了这般愁容。”
裴太后叹道:“伯父知道我心中苦楚,昨日除夕宴,那永宁侯竟然——”
裴沉严肃道:“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你放心,我会处理。”
裴太后心下一喜:“有伯父这句话,宁儿这心里才真是好受了许多。”
“哼,永宁侯是老糊涂了,只要娘娘别烦糊涂就行。”
裴沉这话意有所指,裴太后一颤,道:“这是自然,我们裴氏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位置,我听说,蜀州那边,又传来了战果?”
裴子淮开口道:“吴王已逃入山中。”
裴太后心下一喜。
“今日来,也正是要和娘娘商议此事,子淮过了元宵节便准备动身前往蜀州,此举会一并将吴王拿下。”
裴太后有些吃惊:“弟弟亲自去?”
裴子淮:“是,朝中缺将,此番我会亲自带兵。”
“弟弟的病可养好了?”
裴子淮:“已无大碍,多谢娘娘关心。”
裴太后:“那太好了……若是子淮去,我心里也安定些。”
裴沉点头:“明日我会在早朝上禀明此事,娘娘点头便是。”
“好……”
裴沉神色也缓和几分:“娘娘,今日过年,我带了些你小时候爱吃的点心,在宫里也好生照顾自己,不必因为一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裴太后眼眸触动:“多谢伯父,哀家记下了。”
裴沉和裴子淮又坐了坐,喝了茶便走了,等人走后,裴太后身边的青鸟姑姑才走上前:“娘娘……要不要奴婢沏一壶热茶来,吃点点心吧?”
裴太后坐在案前摇头:“不吃了,皇上呢?”
“还没起呢。”
裴太后皱眉,想说什么,最后又作罢了。
“青鸟。你说……此番击退吴王,子淮立了大功,最后这一场,为何非要他亲自去?”
“这……奴婢也不知道,想来吴王也是强弩之末,定会愤然反击?不过娘娘,裴大人去,不好吗?”
裴太后没有说完,不好吗?自然是好的。
可是,她再怎么说只是侄女,并不是裴沉的亲女儿,那可恶的永宁后口出狂言,也只是欺她是个妇人,她的确是个妇人,还是个,孤苦无依的妇人。
母族的势力靠她,她也靠母族,可她真正能指望的,就一个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