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77的引擎在云层上方轰鸣,11号将定制西装的袖口又理了理,指尖触到内衬里藏着的迷你血清瓶。头等舱的舷窗外,夕阳把云朵染成蜜色,他却想起北海道的暴风雪——此刻藏在红酒恒温箱里的冷冻枪零件,不知是否也在怀念极寒。
“艾德里安先生,需要再来杯香槟吗?”空姐递来酒单,笑容甜美。
“谢谢,来杯长相思吧。”他用指尖敲了敲酒单上的霍克湾产区,“听说那里的葡萄藤下埋着金矿?”
“先生真会开玩笑。”空姐轻笑,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机舱循环的空气,“不过霍克湾确实有‘丰收十字’的传说——麦田和葡萄藤交叉的地方,藏着最甜的果实。”她递来旅游手册,封面的金黄麦田与葡萄藤交织成十字,内页用红笔圈着“黑皮诺特调”的警告。
邻座突然传来咳嗽声,11号转头,看见中年男人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凯伦已经起身,金色卷发下的“侍酒师苏菲”名牌微微晃动:“我是医护人员,让我看看。”她掀开男人的西装,11号瞥见对方口袋里的金属牌——蛇形纹身缠绕着“坎贝尔庄园贵宾”的字样。
“他需要阿司匹林。”11号伸手挡住空姐的视线,指尖迅速摸出金属牌塞进袖口,“可能是心脏病前兆。”
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相信……黑皮诺……”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凯伦解开他的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蛇形纹身——和情报里“毒蛇”坎贝尔的副手标志一模一样。
“先生,我们需要准备担架。”空姐匆匆离开。凯伦凑近11号,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坎贝尔的人怎么会在这班飞机?”
“可能是去参加品酒会。”11号摸出金属牌,背面刻着一串数字:hb-0714,“霍克湾的区号是06,这串数字应该是庄园地址。”他将卡片折成小块,塞进西装内袋,“看来我们的伪装身份得提前派上用场了。”
飞机在奥克兰机场降落时,暴雨正冲刷着停机坪。11号看着行李传送带上的红酒恒温箱,想起冷冻枪的扳机护圈上还缠着北海道小女孩的粉色丝带。凯伦的行李卷里,破冰斧的雕花刀柄露出一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欢迎来到霍克湾。”出租车司机是个毛利大叔,后视镜挂着毛利战舞的木雕小人,“要去哪个酒庄?今天可是品酒会的大日子。”
“坎贝尔庄园。”11号递上金属牌,用毛利语说道,“Kia ora(你好),听说那里的‘血藤’红酒很有名。”
司机突然踩刹车,转头盯着他:“很少有外人会说毛利语。”他上下打量两人的行李,“你们是葡萄酒品鉴师?”
“是的,我是艾德里安,这是我的侍酒师苏菲。”11号微笑,眼角余光注意到司机后视镜里闪过的警惕,“我们受协会邀请,来尝尝霍克湾最甜的果实。”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记住,在庄园里别乱喝陌生人的酒。尤其是‘黑皮诺特调’——那是猎人之间的暗号,普通人喝了会醉得找不到北。”他拍了拍方向盘,木雕小人随着震动跳起战舞,“还有,离坎贝尔的杜宾犬远点,那畜生比狐狸还精。”
车子驶入霍克湾时,雨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在葡萄藤上洒下金色的网。坎贝尔庄园的铁艺大门上,缠绕着葡萄藤形状的雕花,门柱上钉着警告牌:“未经允许,擅入者将成为葡萄肥料。”
“挺热情的欢迎词。”凯伦低声说,手指摩挲着行李卷里的破冰斧,“你说的‘丰收十字’,会不会就是庄园里麦田和葡萄藤交叉的地方?”
“可能吧。”11号望着远处金黄的麦田,想起旅游手册里的传说,“也许那里藏着我们要找的实验室入口。”
庄园主坎贝尔站在台阶上,玳瑁色墨镜遮住半张脸,银质酒壶在掌心泛着冷光:“欢迎来到霍克湾的心脏,艾德里安先生。听说你对‘血藤’红酒很感兴趣?”
“久闻其名。”11号伸手握手,注意到对方袖口露出的蛇形纹身,“尤其是用火山岩桶陈酿的版本,据说有火山灰的独特风味?”
坎贝尔的墨镜后传来笑声:“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不过真正的美味,得等夜深人静时慢慢品尝——就像人生,急不得。”他侧身让路,杜宾犬“伯爵”突然从门后窜出,铜铃响声里带着威胁。
“伯爵,坐下。”坎贝尔轻喝一声,狗狗却盯着11号的行李,喉咙里发出低吼。11号想起司机的警告,不动声色地将恒温箱转向阴影处——那里藏着拆解后的冷冻枪,血清瓶的橄榄油标签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别紧张,它只是闻到了生人味。”坎贝尔拍了拍伯爵的头,铜铃上的字迹在夕阳下清晰可见:“谁动我的葡萄,谁就成为肥料。”他转身时,银质酒壶晃出细小的波纹,里面的“血藤”红酒泛着诡异的紫色光泽。
凯伦凑近11号,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酒的颜色不对劲,像掺了荧光剂。”
“是病毒培养液。”11号低声回答,指尖触到西装内袋的金属牌,“记得戴安娜的情报吗?空气传播病毒株能在酒液中存活,坎贝尔每天喝的,根本不是红酒。”
庄园内的品酒会已经开始,水晶吊灯下,宾客们举着高脚杯交谈。11号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酒杯,凑近鼻尖——果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气味,和北海道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惊人相似。
“Kia ora(你好)。”庄园主突然用毛利语打招呼,“没想到你真的会说我们的语言,这在白人里可不多见。”
“我对毛利文化很感兴趣。”11号放下酒杯,目光扫过远处弹吉他的女人——玛德琳,首席酿酒师,琴箱边缘露出一角病历单,“尤其是你们关于土地的信仰,比如‘带走土地祝福’的习俗。”
庄园主挑眉:“看来你不仅会品酒,还会读心。不过在霍克湾,真正的祝福藏在葡萄藤深处——就像真正的敌人,永远藏在笑脸背后。”他举杯示意,一饮而尽,“敬即将到来的丰收。”
11号望着他的背影,想起旅游手册里的“丰收十字”。也许这个十字不仅代表麦田与葡萄藤,更代表着生与死的交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麦穗——那是毛利人“带走土地祝福”的习俗,此刻却像一把钥匙,等着打开地下实验室的门。
凯伦突然撞了撞他的肩膀,用蹩脚的法语大声说:“这酒像波尔多的秋雨一样苦涩!”手中的酒杯倾斜,紫色酒液泼在地毯上,接触空气的瞬间泛起荧光。周围宾客惊呼,11号却注意到玛德琳的手指在吉他弦上猛地一颤——EAdGbE,正是密码锁的提示。
“抱歉,我太太有点醉了。”11号笑着道歉,递上餐巾纸,“她总是分不清长相思和黑皮诺。”
“没关系,醉翁之意不在酒嘛。”坎贝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质酒壶在他掌心转动,“不过夜还长,艾德里安先生,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交流’。”
11号看着他走向玛德琳,后者慌忙收起病历单,吉他弦发出刺耳的杂音。远处的杜宾犬伯爵突然抬头,盯着11号的方向,铜铃轻响惊起一群萤火虫——它们翅膀的荧光与地毯上的酒渍交相辉映,像极了北海道实验室里的紫色病毒结晶。
凯伦凑近他耳边,声音里带着笑意:“看来我们的‘侍酒师’表演该升级了。今晚,要不要去酒窖尝尝真正的‘丰收’?”
11号摸了摸西装内袋的迷你破冰斧,指尖划过樱花刻痕。窗外,霍克湾的月亮爬上葡萄藤,把一切照成冷银色。他想起戴安娜的话:“结束也是新的开始。”而此刻,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