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部,却看不起农民,不愿自家孩子下乡务农,这种行为就是坏分子、害群之马,立刻抓起来!”
工宣队不是来解释的,他们已掌握证据,当场将人带走。
“呜呜,爸,这不可能是真的,对吧?”
牛淑荣突然哭喊起来,终于明白为何赵欣梅会那样对待她——她被闺蜜背叛了,没能下乡。
“唉!”
牛根生叹息,无法反驳,确实如此。
人随即被抓走,留下牛家母女抱头痛哭,别无他法。
赵欣梅站在门外,远远看着,心中大快。
但很快得知,牛淑荣对此毫不知情,全是牛根生所为。
“欣梅,你要相信我,这事不是我做的。”
牛淑荣这时才知顶替她名额的是赵欣梅,这不是害了人吗?
“淑荣,我相信你。”
赵欣梅之前有多怨恨,此刻就有多愧疚。
她怨恨的是闺蜜的背叛,如今却发现是误会,可害她下乡的终究是牛家。
她可以原谅牛淑荣,却绝不会原谅牛根生。
……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趟建湖农场!”
轧钢厂办公室内,李建设接到蔡晓光的电话愣住了。
蔡晓光悄悄告诉他,周蓉为了离京城近一些,报名去了建湖农场,简直荒唐。
“李建设,周蓉爱你,拜托你对她好点。”
蔡晓光不想让周蓉的努力无人知晓。
“放心吧,我会去看她的。”
李建设无奈,蔡晓光明明爱着周蓉,为何还要帮自己这个情敌?
不,他根本算不上情敌,最多只是笔友和网友罢了!
几天后,又一批知青即将下乡。
这几日,李建设抽空带着赵欣梅去了不少地方,还邀人到院中留宿。
临别时,他将人送上卡车,自己才驾车离开。
走前,他给赵欣梅塞了五十元,算下来每次五元,价格适中,不算太贵。
“欣梅,你干爹对你可真好。”
牛淑荣有些羡慕,她也去了乡下,因父亲劳改,她若留在城里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他是 ** 爹,隔段时间还会来农场看我呢。”
赵欣梅满心期待,只等干爹到农场,就送她一块手表作为礼物。
“嗯!欣梅,咱们总算一起下乡了,齐伟也在那边。”
牛淑荣对齐伟有意,才想着去乡下,没想到却引发了许多麻烦。
……
这一天,李建设收到了周蓉寄来的信,信封上写着“李建设亲启”。
拆开后,里面的内容是:
“李建设,你好!
当我写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抵达建湖农场了。
我哥哥周秉义去了建设兵团,现在我去农场,这样弟弟周秉昆就能留在母亲身边,找份工作……
李建设,我喜欢你,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
选择建湖农场是因为这里是我能找到的最靠近京城的下乡地点。
我不奢求你也喜欢我,但希望你能允许我喜欢你……祝你新年快乐!”
看完信后,李建设不禁头皮发麻,这感觉就像脑子出了问题似的。
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况且两人只见过一面,他不过是回了几封信,怎就能被人如此深爱?
难道她是把对冯化成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了?
这爱未免有些轻率了吧?
说到他,到现在都不敢说自己有多爱某个女人,至少达不到非你不娶或生死相许的程度!
比起那些热烈而痛苦的爱情故事,他更倾向于坦诚相对,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这岂不是更好?
摇了摇头,李建设暗想,周蓉这种纯粹的爱情观还是算了,太深情了!
……
随着时间流逝,“老三届”的下乡安排逐渐尘埃落定,之前闹腾的知识青年大多已被清空,剩下的也都乖乖待在家里等待分配岗位。
寒冬过去,春节悄然来临,但许多家庭却因孩子下乡而显得冷清。
过了年便是春季,初中开始复课。
六六、六七、六八年的小学生,在考试后一同升入初一,称为“新三届合一”。
“学弈、理儿、朝阳、苏萌,你们同班了,要互相帮助,争取考上高中,否则就得去乡下了。”李建设看着眼前四名学生,学弈十五岁才读初一,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因为停课,关响那批老三届滞留学校,耽误了三年学业。
徐静理上半年出生,十四岁;苏萌下半年出生,十三岁但虚岁十四。
只有朝阳正常,去年小学毕业,十一岁,虚岁十二。
春季招生初一,这是时代的巧合。
后来多年都是如此,直到一九七七高考恢复,考试定在十一月二十一日。
并非特意选在冬季,而是为了高中生复习完整学期,若选夏季,高中仅读一年半,缺下半学期,根本无法考试。
回过神来,今年春季想读初中,还得先考上,否则满十四岁的直接安排下乡。
“李叔叔,我们一定努力学习。”徐静理握紧小拳头,她每天在家做饭、做家务,父亲还带她去田间学农活,早已厌倦这样的生活。
如今只想好好读书,绝不 ** 。
“李叔叔,我会照看朝阳的。”苏萌拍拍朝阳肩膀,没想到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竟在同一班级。
“好,做姐姐的要看好弟弟。”李建设笑着对学弈说,“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妹。”
“爸,您就放心吧。”学弈早已改口,在外人面前也称李建设为爸爸,说是认的干爹。
“爸爸,我两门都考了九十多分呢!”朝阳自豪地说,成绩比兄姐都好,其实是因为他刚小学毕业没多久,不像学弈已毕业两三年。
“行,你们一起去买文具吧,过几天就开学了。”
李建设说完便离开了,此刻他正站在前门中学门口,陪着几个孩子看放榜。
四个孩子都考上了,不过他早已提前得知这一消息。
刚进办公室,就见贾东旭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
“哥,棒梗没考上初中,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没考上?我之前不是让你让他好好复习吗?”
李建设有些惊讶,棒梗曾经还留过级呢,这么努力都没学明白,十五岁参加中考竟然没及格?
“是复习了,只是没考好。”
贾东旭感到无比焦虑,棒梗是他唯一的儿子,读书上始终不成器,完全没有继承他的优点。
“东旭,早做打算吧,棒梗到了年龄,应该很快会被派去乡下插队,下面的农场都满了,他只能去生产队挣工分。”
李建设心想,让棒梗去乡下也好,早点体验生活的艰难,像关响那样早些经历风雨总是好的。
“也只能如此了。”
贾东旭渐渐冷静下来,觉得棒梗离开也好,家里空间能宽敞些,母亲带着两个女儿,他和碧华可以再要个孩子。
……
半个月后,棒梗被送到桂川,那个条件极其艰苦的小山村里,谁叫好地方都被分光了,只剩没人愿意去的大山深处。
又过了半个月,贾东旭再次一脸愁容地来到办公室。
“哥,棒梗来信了,说家里赶紧寄钱寄粮,他生活很困难,瘦得厉害,干活还把手磨破了。
你知道的,我家本就不富裕,小当和槐花都在上学。
母亲年纪大了,反而吃得更多更懒,棒梗一走家里的定量都不够,哪有余粮寄给他。”
李建设愣了一下,想到桂川那边的情况,周蓉也曾在那里下乡,知青们住在山崖下,连住处都没有,生活极其艰难,一年也吃不上几顿细粮。
“东旭,你不正想着和碧华再生一个吗?”
“是有这个想法,现在正在努力,这次肯定是个男孩。”
贾东旭渴望再生一个男孩,希望能继承自己的文学天赋,将来考大学进入作协。
“这就对了,咱院子里下放到乡下的孩子不少。
你听说有谁找家里伸手要钱要粮的?”
李建设站着说话不腰疼,关响临走时,他还特意给他找了五十斤全国粮票。
由于那时已过元旦,换的是当年的粮食,一年内都有效。
那粮票里包含油和细粮,如果关响坚持不住,哪怕不去公社,就在生产队也容易换成细粮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