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缝隙里,那幽绿的光芒如灵动的水蛇,缓缓漫过陈墨的鞋尖,丝丝凉意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攀爬,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那绿光在黑暗中闪烁,好似无数双神秘的眼睛在窥视着他。
系统机械音尖锐地在耳边震荡,如同金属刮擦玻璃的声响,\"未知生机源激活\"的警告像根细针扎着神经——这不该是黄泉商盟仪式该有的走向,更不该在满是阴煞的祭坛里,突然涌出带着青草香的风。
那风轻柔地拂过脸颊,带着丝丝甜意,仿佛春日里的微风。
\"小墨,你闻这味儿...\"刘婆婆的手还揪着他衣角,老人枯树皮般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指腹的粗糙触感隔着衣服都能让陈墨感觉到。\"像极了五十年前村头那口活泉,我老伴儿走的那晚,泉水也是这么甜。\"她浑浊的眼睛里浮起层水雾,年轻时的记忆被这缕生机勾了出来——那年她抱着夭折的小儿子跪在泉边,冰冷的泉水漫过婴儿青紫的脚腕,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竟在寒夜里催开了朵野菊。
那野菊金黄的花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陈墨低头看老人发颤的手背,青筋暴起,皮肤干燥得像干裂的土地,忽然想起前晚刘婆婆说的\"婴灵往事\"。
她守了凶宅三十年,每到雨夜就听见婴儿凄惨的哭声,那哭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可此刻那股生机拂过她眼角的皱纹,那些被怨气刻下的沟壑竟淡了几分。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苏檀的指尖突然掐进他手腕,尖锐的疼痛让他一皱眉。
\"温度在上升。\"她盯着自己避阴玉的目光像在看件活物。
那枚原本泛着死白的玉坠此刻裹着层淡绿光晕,如同给玉坠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表面的龟裂纹路里渗出星星点点的金,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玉在吸收这股力量。\"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却比任何时候都亮,\"陈墨,这不是普通的生机。\"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这次带着电流杂音,滋滋啦啦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慌:【检测到因果波动,是否启动因果预览?
剩余次数:2\/3】。
陈墨咬了下后槽牙——上回用这功能还是在古村阴婚,预览到选错会被活埋在棺材里。
那种被黑暗和恐惧包围的感觉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
他闭眼的瞬间,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碎片:枯萎的梧桐叶黏在柏油路上,像一块块褐色的补丁;超市里的蔬菜成了干花,失去了生机;穿红裙的小女孩蹲在喷泉边,手指抠着池底裂开的龟纹,发出沙沙的声响,抬头时眼眶里是两个黑洞。
\"整座城市的生机都会被抽干。\"他睁开眼时金纹在眼底明灭,声音发紧,\"这祭坛的封印...在保护我们。\"
苏檀的手指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青,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千年前的司命使者。\"陈墨感觉有滚烫的东西顺着血管往头顶涌,是司命血脉在苏醒。
那股热流仿佛岩浆一般,在身体里奔腾。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按在祭坛裂缝上,那些原本模糊的阴文突然像被泼了金漆,一个接一个浮出来,在他视网膜上连成画面——红袍使者站在血海中央,血海翻滚着,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手中的司命笔劈出半片青天,那笔锋划过的地方,发出刺眼的光芒,最后那笔锋却刺进自己心口,鲜血凝成光茧,将黄泉商盟的怨气锁在地下。
\"原来他不是被杀死的。\"陈墨喉咙发涩。
画面里的使者回头对他笑,眉眼竟和镜子里的自己有七分像,\"他是...主动封印的。\"
\"吼——\"
地底传来的震动比之前的祭坛轰鸣更沉,像有巨斧在劈山,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脚下的石板发出咔咔的声响。
陈墨的后颈瞬间被冷汗浸透,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看见苏檀的避阴玉突然迸出刺目金光,如同太阳爆发一般耀眼,刘婆婆猛地把小明拽到身后,老人的老花镜掉在地上,碎成几片,镜片的碎片在地上闪烁着。
裂缝里的绿光突然凝结成漩涡,一个黑影从中挤出来——那是头他在系统图鉴里见过的\"黄泉守墓兽\",浑身覆盖着黑鳞,每片鳞甲都渗着脓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两颗眼球挂在眼眶外,正滴着墨绿色的黏液,黏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它张开嘴时,陈墨看见里面塞满了腐烂的人手,指缝间还挂着没褪尽的红绳,是前晚失踪的婚闹队伍。
那腐肉的味道让人作呕。
\"系统!\"陈墨咬着牙低吼,太阳穴突突直跳。
【检测到致命危机,是否启动回溯修正?剩余次数:1\/1】
他几乎是瞬间按下确认。
耳边的吼声突然倒带成呜咽,守墓兽的爪子离苏檀的后颈还有十厘米,陈墨甚至能看见它嘴角的腐肉正往回长。
他抓住苏檀的肩膀把人拽到身后,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系统奖励的\"司命令\",刚才感应符号时,那枚锈迹斑斑的铜令突然发烫,现在正贴着皮肤灼出个红印,滚烫的感觉让他皱眉。
\"刘婆婆,带小明去祭坛东侧的石柱后。\"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稳,金纹顺着眼角爬上面颊,\"苏檀,你的避阴玉能撑多久?\"
苏檀没说话,她盯着守墓兽重新爬出裂缝的身影,手指已经按在玉坠上。
那玉坠此刻亮得刺眼,连带着她发梢的血珠都成了流动的金。
陈墨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然后她突然扯住他的衣领,把脸凑近:\"等下它扑过来时,你往左闪。\"
地底的吼声再次炸响。
守墓兽的尾巴扫过地面,青石板碎成齑粉,粉末飞扬起来,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咳嗽。
陈墨能闻到它嘴里的腐臭,混着那缕残留的青草香,像极了腐烂的春天。
他握紧司命令,看见苏檀的指尖在玉坠上划出个极小的弧度——那是敦煌修复古画时练出的手势,每次她要揭开最脆弱的画层前,都会这么动。
\"来了。\"苏檀轻声说。
守墓兽的前爪已经离地半尺,它浑浊的眼球锁定了陈墨的咽喉。
陈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他看见苏檀的手腕猛地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