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慕琋前段时间刚照过面的廷尉府大司寇山羊胡的刘启进殿参拜。
慕极高高在上就还是那句话:“刘卿也说一说情况吧。”
刘启向上回禀:“启禀王上,据廷尉府追查,月前西山王陵,先王尸骨被盗,乃是前朝余孽所为,当夜前朝余孽不但破坏了先王的陵寝,将先王尸骨盗出。还内外勾结了正在修建的大王的陵寝的罪奴,纵火爆炸蓄意破坏。其后,前朝余孽还帮助罪奴潜逃,藏于前朝遗址止澜台内,在破坏止澜台倒塌之后,更传出各种流言。”
慕琋听了就一脸懵圈,没一样是她知晓,也没一样是跟她有关的。
且听慕极接着问道:“先王尸骨现在寻找得如何了?”
刘启回禀:“恕臣无能,廷尉追查至今,只有些许线索,前朝余孽盗取先王尸骨之后,不但没有远遁,反而是进了墨阳城。可一经入城就再无音讯。”
“他们进城是为了什么?”慕极不解。
“这……”刘启就似难言。
“孤王恕卿无罪,尽管说来。”慕极倒是比传言中的好说话。
刘启不着痕迹敛了敛山羊胡回答:“据廷尉请观澜宫推算先王尸骨去向,先王尸骨尚在墨阳城中,臣与太史寮商议推测这可能是前朝余孽要破坏我大虞风水。”
“大胆。”慕极震怒。
刘启吓得山羊胡乱颤:“臣不敢妄言,王上可召太史寮来问,另外前朝余孽蓄意破坏王上的王陵,那也是因为王上的王陵正修在我大虞龙脉之上啊。”
慕极一怒脸色更黑,周身杀气若隐若现,但尚且压制得住,又继续往下问:“先皇尸骨与破坏王陵可以说是前朝余孽为了破坏本朝风水,那么止澜台呢?那流言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刘启抹了把额头冷汗不知是在遮掩什么,最后回答,“止澜台本就是前朝遗址,这次倒塌,百姓自然要算在本朝头上。”
慕琋就还是不知道,到底有关止澜台是什么流言。
慕极一脸阴冷转向跪在一旁的鲁曹等人:“你们都听到了,还要抵赖吗?”
鲁曹无所畏惧昂首:“大王容禀,先皇尸骨被盗之时,我等罪奴尚在西山连夜修建王陵,下半夜王陵东侧被炸后起火,我等罪奴早已被驱赶至山下工棚休息,亦不在场。我等罪奴之所以出逃,是三日后,上面抓不到人,要拿我等顶罪,我等收到风声,不甘心就死,不得已才要逃跑。我等逃至止澜台暂避,至于止澜台倒塌……那是因为此前修建王陵所用主梁乃是偷拆止澜台,因此才导致止澜台坍塌,与我等无关。”
“大胆,就是你等罪奴妖言惑众,我大虞顺天承运,孤王治下万事昌隆,修建王陵岂会去拆什么止澜台。”慕极刚压下的怒火顺势又发。
倒是慕琋吃了半天瓜,终于明白流言是什么了。
止澜台原本是前朝建在墨阳东郊邠河向南与萃江的交汇处,据说是前衍太子为向海神龙王祝祷,希望天不降洪水的祭坛工程。
可惜祭坛没建完,衍国就先行覆灭,因此止澜台也就被搁置废弃。
废弃是废弃,要说新国王陵偷旧国木料,还是偷前衍太子的祭台?
这算不算是真正的“拆台”?
好做,不好听啊。
难怪慕极发火。
可是这也还是跟她这位金方世子没有半点关系啊?
若硬要说关系,唯一能联系上的也就只有曹盼儿了。
一想到曹盼儿,慕琋不禁又望了过去,却见曹盼儿虽被押在最后,这会儿正伸着脖子不无担忧望向最前面的鲁曹的背影。
这两人一定有关系,但是什么关系呢?
慕琋正要琢磨,鲁曹已经又道:“王上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司空府。我等罪奴在西山之时,都有听闻,这是司空府下的令。甚至罪奴就曾被派去拆过止澜台的枕木,绝不有假。”
“传大司空陶禁。”慕极深沉的眸色暗波汹涌,虽然传了司空,转回头来却还是道,“即便如此,你们这些罪奴也逃脱不了勾结前朝余孽、破坏王陵、畏罪潜逃的罪名。”
鲁曹也算硬气:“罪奴等潜逃不假,但那是不得已,王陵遭到破坏,他们却一直抓不到凶手,无法交差,就有人欲嫁祸在我等罪奴头上。不逃是死,逃也是死,我鲁曹死不足惜,但曹盼儿与此事无关,还请大王慈悲放过。”
“无关吗?刘卿,你怎么说?”慕极又让刘启说话。
刘启拱手应答:“回王上,据廷尉核查,鲁曹乃前衍将作大匠曹韧的义子,自小被曹韧收养,七岁开始跟随曹韧学徒,十岁亡国。曹韧身为前将作署大匠,亡国之后一直与前朝余孽暗中勾结,被发现之后,判处死刑。其家眷妻女皆没为奴,鲁曹当时为义子,虽算不上家眷但以从属获罪,贬为奴隶。其年纪虽小,但因王陵修建在即,缺少人手,就将其发送王陵为奴。又查,鲁曹在王陵为奴这十几年间,曹韧之妻曹秦氏曾多次去王陵看望,近年曹韧之女曹盼儿亦时不时过去送衣物吃食,多有关照。”
这下慕琋终于明白,整件事情与金方君府是个什么关系。
另一边,慕极将目光又移去鲁曹脸上:“这还能说是没有关系吗?”
鲁曹回答:“西山苦寒,师母是念在旧情,在得知罪奴去向之后,加以关照,否则罪奴早就死在西山之下。至于师妹……当年师父曹韧身死之时,师妹尚不足周岁,罪奴与师妹甚至未曾照面,的确算是不相识。只不过近几年,师母年岁大了,不堪奔波,偶尔无空之时就让师妹送些衣物吃食过来。但罪奴等与此次王陵被毁一无瓜葛,她们孤儿寡母更与前朝余孽毫不关系。”
“若无瓜葛,为何在止澜台抓到你们的时候,曹盼儿也混迹其中?”高权突然插言进来,显然是因为曹盼儿是禁卫军在止澜台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