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夜色浓稠如墨。伊万招呼众人出发,两辆不起眼的旧车借着夜幕掩护,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大溪村。程墨、伊万和三名村民挤在一辆车里,空气有些沉闷。成海和林岚则带着另外三名村民乘坐另一辆。他们自己的那辆蓝色皮卡留在了村里,太过扎眼。
车厢里颠簸着,程墨看向窗外飞逝的黑暗,打破了沉默:“村长,你们在大溪村住了多久了?”他想起成海之前提过的,黑克兰这边的疫情爆发时间似乎有些蹊跷,比彼得堡早了不少。
“我?”伊万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祖祖辈辈都在这儿,以前村里挺热闹,一百多口人呢,后来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就剩下我们二十多个老的,守着这片地。”
“可现在聚集地不止二十多人吧?”程墨问。
“那是后来……”伊万顿了顿,像是陷入了不愿触碰的回忆,“大概是十月中旬吧。有辆车开进了村子,撞得快散架了。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浑身是血,身上全是咬伤,看着吓人。开车的女人一直在哭,问什么也不说,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在林子里碰到熊了,赶紧回家拿药和纱布。”
他停下来,咽了口唾沫,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吼和轮胎压过土路的沙沙声。
“等我拿着东西回去……天呐……”伊万的声音低沉下去,“那个男的,正趴在那个女人身上,把她的肚子都撕开了,抓着里面的肠子往嘴里塞,跟吃面条一样……我吓傻了,手里的药都掉地上了。他一转头,眼睛通红,就朝我扑过来。我赶紧跑回家,抓起我的猎枪……那时候我就觉得,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疯子,得下狠手,我一枪打爆了他的头。”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有些粗重。“然后我想去看看那个女人的情况,她死得太惨了,脸都烂了,肚子一个大洞……我心里发毛,就用枪管戳了戳她……结果她猛地坐起来,一口咬住了我的枪口!我一紧张,扳机就扣下去了……她的脑袋也没了。”
“我当时就想,坏了,这下真杀人了,前面那个男疯子还能说是自卫,这个女人可是受害者啊。我想给我儿子打电话问问怎么办,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找村里其他人借,也都打不通。”
“没办法,只能先把人埋了。又过了两天,娜塔莎和她爸妈开车来了,求我们收留。他们告诉我,城里爆发了病毒,感染的人会发疯咬人,被咬的也会疯,连死人都能站起来咬人……我一听,这不就跟我前几天遇到的情况一样吗?就把他们留下了。”
“后来,从城里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也收留了一些。不过大部分人没待多久,觉得俄联邦那边更安全,都往那边去了。我也想走,但我得等我儿子……他在基辅当老师……可惜,到现在也没回来。也许……”伊万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节哀,村长。”程墨轻声安慰,“活着的人,责任更重。”他心里却在飞速转动:黑克兰果然有问题,爆发时间早,跟外界的联系也被切断了,这里面一定有事。
伊万似乎并未察觉程墨心中所想,只当他是真心安慰,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释然:“没错,孩子,我们要带着那些死去的人的希望,好好活下去。”他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深藏的悲伤。
又过了一阵,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伊万再次拍了拍程墨:“到了,准备下车,我们得走过去。”
车门打开,冷冽的夜风灌了进来。一行人下了车,借着微弱的星光,迅速隐入路边的灌木丛,伊万在前带路,程墨、成海、林岚和另外五名村民紧随其后,脚步轻盈,朝着预定的埋伏地点摸去,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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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四十。
蓝色的皮卡车灯划破黑暗,停在了废弃村庄的入口处,这个村子比大溪村更小,更破败,四周草草围着一圈歪斜的木栅栏,荒草长得有人高,唯一的“现代化”设施,大概就是村口那个新搭的简陋了望台。
了望台上,一个土匪正就着伏特加唉声叹气,老大抓了两个女人回来,本以为能解解馋,毕竟他们这帮人从监狱出来后就没怎么碰过女人,上一次那个还弄着弄着变异了,差点把他吓出心理阴影。
结果倒好,老大吃肉,他连汤都喝不上,还得在这儿喝西北风看大门,只盼着里面那俩娘们能多撑一会儿,别那么快就玩完了。
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猛地响起,把那土匪吓得一激灵,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旁边的枪,结果一慌神,脚下一滑,直接从半高的了望台上摔了下来,砰一声砸在地上。
“操!”土匪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万幸枪的保险没开,不然刚才走火要是惊扰了老大的好事,他下半辈子就真只能跟伏特加过了。
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土,瘸着腿跑到旁边的小门,拉开一条缝,端起枪对准皮卡驾驶座:“谁他妈活腻歪了?干什么的!”
车门打开,娜斯佳娉娉婷婷地走了下来,双手举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声音更是嗲得能滴出水来:“哥哥~,我听说这里有个强大的幸存者营地,我一个人在外面好害怕呀~,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留我?”
昏暗的光线下,土匪眯着眼打量着娜斯佳。虽然看不真切,但那身段,那声音,已经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凶狠:“收留?也不是不行。你车后面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
“当然是人家带来的见面礼啦,”娜斯佳扭着腰肢走到车后,一把掀开了货厢上的篷布,露出了满满当当的物资,“吃的喝的,还有汽油呢。总不能让哥哥们白白保护我吧?”
柴油!食物!土匪的眼睛瞬间亮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发了!妈的,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仅来了个水灵的妞儿,还自带这么多嫁妆!下次排队,老子说什么也得排第一个!
“噢~,这样啊,美人儿,”土匪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走上前去,伸手就想去搂娜斯佳的腰,“我们这儿收留你,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嘛……嘿嘿。”
“讨厌啦,哥哥,”娜斯佳嫌恶地皱了皱鼻子,闻着他满嘴的酒气和汗臭,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顺势推了他胸口一把,“你一个人,怕是满足不了人家哦。”
“好说,好说!”土匪被推开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妞儿够味儿,淫笑着搓了搓手,“好妹妹你是不晓得,我们这儿,弟兄们个个都是强壮的汉子,足足十二个!如今啊,都跟饿狼似的!”
“真的吗?”娜斯佳眼睛眨了眨,像是充满了好奇,“那能带我去看看吗?要是不够强壮,人家可不留在这儿哦!”
“哎哟!这可不能让你跑了!”土匪一听这话急了,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哪能让她飞了?立刻猴急地抓住娜斯佳的手腕就往村里拖,“来来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们老大!保准让你满意!嘿嘿,真软和……”他还不忘偷偷捏了一把。
没走多远,娜斯佳就被带进了一间还算宽敞的木屋。屋里烟雾缭绕,酒气冲天,七个男人歪七扭八地或坐或靠,一个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看到娜斯佳进来,目光瞬间变得像饿狼一样,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游走。
里间卧室隐约传来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粗喘声,看来另外四个正在“忙活”。
坐在主位的一个络腮胡壮汉,应该就是那个叫果沙的老大,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娜斯佳,声音沙哑:“小美人儿,来求我们收留,准备好怎么‘表示’了吗?”
“当然准备好啦,”娜斯佳甜甜一笑,风情万种地走到屋子中央,手慢慢伸向自己饱满的胸口,动作撩人,“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嘛。”
屋里八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掏东西的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放心,”娜斯佳朝着果沙抛了个媚眼,“包你们……爽到上天。”
话音未落,她从胸口掏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冰冷的黑色手枪!
真白啊!不对,是枪?!果沙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炸响,又迅速沉寂,七声枪响过后,屋里还站着的,只剩下娜斯佳一人,七具身体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浸染了肮脏的地板。
卧室的门猛地被撞开,剩下那四个土匪衣衫不整、甚至有人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提着枪冲了出来,当他们看到客厅里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以及他们倒在血泊中的老大时,全都懵了。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又是四声干净利落的枪响。
砰!砰!砰!砰!
娜斯佳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们身后,枪口还冒着青烟,她面无表情地跨过尸体,走到门口那个最初被她迷惑的土匪身边,对着他尚在抽搐的四肢和大腿根部,毫不犹豫地补了五枪。
整个废弃村庄,瞬间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