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那块金子，翻来覆去地看，又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那张胖脸上，那贪婪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发了！发了！王妃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搓着手，那眼睛滴溜溜地转。
“许管事，这头一炉金子，怎么着也得先紧着王妃那边送过去，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不是？”
“那是自然。”
许青山点了点头，“不过，这矿刚开，人心不稳，我先前可是答应了弟兄们，挖出金子，今天就开流水席，顿顿有肉吃，不然，怕是会生乱子。”
那钱管事那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一千多张嘴，顿顿有肉，那得花多少银子。
可他瞅了瞅周围那些个眼神不善的流民，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帮子亡命徒，真要是闹起来，他这几个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许管事说的是，说的是，稳定为上，稳定为上。”
他连声应着，“这事我立刻就去禀报王妃，让她定夺。”
那钱管事揣着那块狗头金，屁颠屁颠地就跑了。
许青山瞅着他的背影，那嘴角的笑，冷了几分。
他知道，这鱼饵，算是撒下去了。
当天晚上，整个矿场营地，灯火通明。
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那锅里头炖着大块大块的肥肉，那香气，飘出十几里地。
那上千个流民，捧着碗，排着队，那脸上全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满足和激动。
他们中的很多人，上一次吃肉，还是在梦里。
许青山没跟他们一块吃。
他只是提着一壶酒，两斤熟肉，摸到了王虎他们几个的帐篷里。
“公子，你这招可真是高！”
王虎一边啃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那帮子孙子，现在干活的劲头，比那拉磨的驴都足！”
“别高兴得太早。”
许青山喝了口酒，“燕王妃那娘们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很快就会派真正懂行的人来查，咱们这戏，还得接着往下唱。”
“那咱们咋办？这山谷里，就埋了你让咱们提前放下去的那点东西，再往下挖，可就露馅了。”老孙头有些发愁。
“谁说要往下挖了？”
许青山笑了笑，“明天，你就跟他们说，这矿脉底下是磐石，硬得很，得用火药炸。”
“火药？”
老孙头愣住了，“咱们上哪儿弄那玩意儿去？那可是官府严控的东西。”
“燕王妃会帮我们弄来。”
许青山那话说得笃定，“她现在比我们还急，只要能出金子，别说是火药，便是让她把燕王府的库房给搬空，她都乐意。”
他又转头瞅着柳青青。
“你那一百个亲卫，练得怎么样了？”
“都是些好苗子，身子骨结实，也肯下力气。”
柳青青擦了擦手里的剑，“就是没见过血，真要动起手来，怕是差点火候。”
“很快就有机会了。”
许青山那双眼睛，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深邃。
“今晚，你就带上十个最是信得过的人，跟我走一趟。”
夜深了。
许青山带着柳青青和十个亲卫，悄没声地离开了那热闹的营地，钻进了另一条更深、更隐蔽的山沟。
他领着众人，在一处被藤蔓和乱石给遮住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他让那几个亲卫把乱石搬开，那后头，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只容一人通过的山洞口。
一股子带着铁锈味的阴冷气，从里头冒了出来。
“进去。”
许青山点燃火把，第一个就钻了进去。
里头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隧道，那石壁上，还留着陈旧的斧凿痕迹。
众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前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吓人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地方好比是一个被掏空了的山腹。
那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早就熄了火的巨大熔炉，那熔炉的边上，堆着小山似的、早就变成了黑褐色的铁矿石。
更远处，还有一排排的锻造台，那上头，还散落着各种早就锈蚀了的锤子和铁钳。
这是一个被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地下兵工厂。
那几个亲卫，早就看傻了眼。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等阵仗。
柳青青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全是震惊。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许青山真正的图谋，到底是什么了。
金子？
跟眼前这个能锻造出千军万马的地下兵工厂比起来，那金子算个屁。
“从今天起，这儿就是咱们真正的根基。”
许青山那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你们十个人，以后就是这儿的工头，白天，你们是矿场的亲卫，到了晚上，你们就给老子死守在这儿，把这些个家伙事都给我拾掇出来，把那炉子给我重新生起来。”
“公子，就凭咱们这几个人？”一个亲卫小声地问。
“人，会有的。”
许青山走到那堆矿石跟前，随手捡起一块。
那矿石入手极沉，那断面上，泛着一种独特的暗蓝色光泽。
他那脑子里，那丹房主人留下的记忆，瞬间就告诉他，这是最是顶级的玄铁矿，用它锻造出来的兵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王虎他们在外头，是咱们的脸面，你们，就是咱们藏在袖子里的刀。”
许青山转过身，瞅着那十个神情激动的亲卫。
“这事，要是泄露出去半个字，你们知道下场。”
“我等誓死效忠公子！”
那十个人，没半分犹豫，单膝就跪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按照许青山的计划在走。
燕王妃果然派来了几个据说是燕京最有经验的老矿头。
那几个老矿头在山谷里敲敲打打了一整天，又被许青山领着喝了一顿大酒，塞了几个沉甸甸的金裸子，回去之后，就都拍着胸脯跟燕王妃保证，那底下绝对是一条百年不遇的富矿。
燕王妃那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大批的火药，粮食，还有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就运进了山。
那山谷里，每天都传来震天的爆炸声。
每天也都有几百上千两的黄金，被那钱管事喜滋滋地运下山，送到燕王V妃的跟前。
燕王妃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黄金，那张脸上，笑开了花。
她对许青山的看管，也松懈了不少。
她甚至还拨给了许青山一支由五十个燕王府护卫组成的亲兵队，美其名曰是保护许管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