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千户在三轮箭雨过后,见流民兵依然死守阵地,没有溃散的迹象。
他终于按耐不住急躁的性子,当即率领两千突厥骑兵,跃马冲入缺月阵中。
石开手中长槊当即击杀一名突厥兵。
受到石开的鼓舞,数千流民兵家破人亡,背井离乡,被追杀许久的愤恨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顿时,一众士兵、流民暴起,手中木枪不要命了一样朝着突厥骑兵刺去。
车阵中空间狭小,人数拥挤,突厥骑兵没有丝毫提速迂回的空间。
突厥骑兵一旦靠近第二层车阵,又立刻会受到来自车后的刺击。
两千骑兵只得拥挤着骑在马上,和数千流民兵短兵相接,战事瞬间陷入了胶着。
一时间,阵中突厥骑兵只觉无数木枪从四面八方刺来,让人躲无可躲。
突厥兵手持弯刀左劈右砍,狼狈的抵挡着流民兵的长枪。
“喝啊!”
一个流民兵大喊一声,抓住突厥兵挥砍的间隙,手中木枪刺入突厥骑兵肋下铠甲间隙。
“噗!”那突厥兵吐出一口血,随后摔下马去。
另外三五名流民兵手持长枪围杀一名突厥兵。
突厥兵战马受惊,猛地人立而起,那突厥兵大叫着摔下马去,随后立马被跟上来的流民兵几枪刺死。
此时,深陷阵中的突厥兵猛然发现,之前被自己追赶,只会狼狈逃窜的羊群,现在已然成了一群拼命的狼!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这些流民慌不择路的逃窜时,自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他们现在已被沈烈抽调出精锐,成体系的组织起来,再拿上武器,立马就成了能杀敌的兵。
攻守易势了!
石开手持长槊顶在最前排,正杀得兴起。
他一槊直接贯穿突厥兵的胸甲,随后力道不停,又扎入了身后一名突厥兵体内。
“噗——狗南蛮,我杀你全家啊!”
那两个突厥兵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死死抓住了石开的槊杆,让他一时间难以抽回马槊。
旁边几个突厥兵立马抓住机会,手中弯刀飞速朝石开的胳膊砍去。
“铛铛铛!”
只听三声金铁相击的响声,石开的胳膊完好无损,连个刀印都没留下来。
突厥兵顿时大骇,石开继续运转百炼诀,在铜皮铁骨的加成下,沙包大的铁拳横抡出去,立刻打的那几名突厥兵脑浆迸裂而死。
牛金在第二层车阵后看的焦急,索性一跃翻过车阵,双手手持金瓜锤杀入突厥兵中。
那金瓜锤势大力沉,“砰!”的一下,一锤将突厥兵打落马下,紧跟上另一锤直接将其连带着头盔一同砸扁。
石开和牛金两人如同两阵旋风,兵锋所到之处,突厥兵无不哭爹喊娘,人仰马翻。
为了止住颓势,那突厥千户轻松斩杀了几十名流民兵后,立马直奔石开杀去。
“铛铛!”两下,石开的马槊艰难挡下突厥千户的两刀,顿时虎口崩裂开来。
石开虽然突破了武徒境界,但和突厥千户还差着一个大境界,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只两三招,便被那突厥千户打的气血混乱起来。
突厥千户持刀继续攻来,刀势凌厉无比。
石开只得狼狈格挡,双手鲜血直流,连长槊都无法握住。
突厥千户又是一刀,石开挡也不挡,干脆扔掉马槊,运转百炼诀硬生生扛住了那一刀。
只见刀锋劈在石开肩头,顿时入骨三分。
“哼哼,小崽子再狂呀!”突厥千户狞笑道。
石开虎目圆睁,强忍着痛,运起气血,一只手死死压住肩头钢刀,另一只手牢牢抓住那突厥千户的胳膊。
“嘭!”的一声,石开的头狠狠撞在了那突厥千户的鼻梁上。
那突厥千户顿时被这记铜头铁脑撞得头晕目眩,鼻血直流。
他见石开重伤,已无还手之力,只要一击便能让他饮恨西北,便根本没有运转气血铠甲。
万没想到这小子竟会如此拼命。
突厥千户擦了把鼻血,顿时大怒,喝道,“狗崽子找死!”
瞬间抽出石开肩头钢刀,刀锋带着滚烫的鲜血,直朝着他面门砍去。
这一刀势若奔雷,若是被砍中,石开纵使运转百炼诀也无济于事。
“铛!”
顷刻间一把长枪闪过,金铁相击之声大作,只见蒋千户枪头一点,将突厥千户的弯刀击偏。
蒋千户手中长枪不停,一个上步,枪头紧追着那突厥千户而去。
寒芒乍现,枪头顷刻间连点三下,如同蟒蛇吐信一般,逼得突厥千户只得一连后退三四步。
蒋千户赶忙再次上步,将石开护在身后,随后冲着那突厥千户挑衅道:
“突厥杂种,跟你爷爷来较量较量!”
...
缺月阵中扬起漫天尘土,刀光剑影翻飞,喊杀声直冲天际。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突厥兵狼狈翻过车阵,慌忙逃窜回来。
“废物!连区区一帮乌合之众都战不过!”
突厥都尉在山坡上看的真切,见识了流民的凶狠,也目睹了两千突厥兵的惨败。
“都尉大人,让卑职领兵,定打的这帮大夏人屁滚尿流。”
那突厥都尉眼中气的冒火,先是被沈烈重伤,丢了半个臂膀,整个人都成了残废,现在部队又作战失利。
随右王部队攻破定州以来,他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
若不是自己重伤,早就亲自带兵将这帮乌合之众彻底打垮。
“你带两千、不!剩下四千骑兵全部带上,只许胜不许败!”突厥都尉喝道。
逐次增兵乃兵家大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接连两次失败,突厥都尉无法再接受一败,所以不敢托大,便叫那千户带着剩下全部骑兵出击,只留苍狼卫在自己身边。
那突厥千户当即抱拳道,“卑职领命!卑职愿立军令状,不败流民,不留人头!”
随后,山坡上剩下四千人马便一阵风样,冲下山去,直直跃入车阵当中。
车阵当中的突厥兵被杀的七零八落,流民兵也死伤惨重。
石开双手尽废,干脆用头当武器,头顶脚踢连杀了数十突厥兵。
牛金的双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杀的只剩下一锤,只好随手又捡了把砍刀,以刀代锤。
猛然间,突厥四千生力军加入战场,局势瞬间被逆转。
此刻流民兵虽然悍不畏死,但体力即将消耗殆尽,完全是在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支撑下去。
一名突厥兵一刀砍中流民,随后又被另一人一枪扎落,那持枪的流民当即又被赶来的突厥兵纵马踏死。
战况愈演愈烈,车阵中遍布流民和突厥兵的尸体,几乎没有能够下脚的完整地面,双方只能踩着尸体厮杀。
蒋、徐两位千户正和突厥两名千户捉对厮杀,身受数十创,身体摇摇欲坠。
周围突厥兵看热闹一样围成了一圈,纷纷下注,赌这两人还能坚持几招。
蒋千户随后一招不慎,被突厥千户砍翻在地。
一众赢了钱的突厥兵立马欢呼起来。
“快拿钱来,别磨磨叽叽的!”
“妈的,没用的狗南蛮!”几个输了钱的突厥兵交出银子,当即破口大骂道。
石开和牛金背对着背,周围围满了突厥兵,两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石头,咱们下辈子见,下辈子还做兄弟!”牛金大笑着说道。
石开大笑一声,“好!老牛,下辈子咱们还并肩作战!继续杀蛮子!”
“石头,还有力气没?再杀几个蛮子给俺老牛垫背!”
“放心,就算用牙咬,我也咬死一个给你送行!”
突厥兵一拥而上,顷刻将二人吞没。
...
山坡之上,突厥都尉见流民兵败局已定,便带着数十苍狼卫策马冲下了山坡。
但很快,突厥都尉身后又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阿其那带兵回来了?
杀三百人也用这么久,真是废物。
突厥都尉以为是派出去追杀沈烈那两千骑兵完成了任务,赶了回来。
但下一秒,只见三百余骑冲上了山坡。
那三百多骑兵浑身肃杀之气,皆盔甲染血,仿佛被血雨冲刷过一样,甚至连马蹄都沾满了血土!
为首一将满脸血污,手持泣血双刀,胯下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兴奋地打着响鼻,浑身蒸腾着热气。
正是沈烈!
沈烈登上山坡,急忙朝着山坡下的车阵望去,看到阵中尸体遍布的惨烈景象,顿时心如刀绞一般。
大部分流民兵战死,只有少数还在顽强抵抗。
王小虎眼眶顿时一热,冲下两股血泪来,“沈烈哥...石头他们...”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石头...没了,也要这帮蛮子给他陪葬。”沈烈压着怒气说道。
“骁骑兵!”沈烈大吼一声。
三百骑兵当即策马列阵,战刀出鞘,齐声吼道:
“杀!”
“杀!”
“杀!”
山坡下的突厥兵听到这带着滔天恨意的怒吼,都赶忙朝着山坡上看去。
那突厥都尉难以置信,同样惊慌失措,匆忙回头望去。
回头一刹那,只见他睁大的瞳孔中,瞬间倒映出一道金光四射的箭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