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这间老旧公寓时,房东反复叮嘱我:“浴室的灯开关不太灵,晚上洗澡别折腾太久。”我敷衍地点头,注意力全被廉价房租吸引。直到第一晚洗澡,花洒喷出的冷水浇在背上,我才发现浴室角落的瓷砖缝里,隐隐渗出暗红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那是个闷热的夏夜,加班到凌晨的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白炽灯在金属灯罩里嗡嗡作响,灯光昏黄得诡异。我拧开龙头,水流带着铁锈味倾泻而下,突然瞥见镜面上闪过一道黑影。我以为是错觉,伸手擦拭镜面水雾,却摸到指腹下凹凸不平——有人用指甲在镜子背面刻了行小字:“别让它关上。”
水流声突然变得刺耳,我猛地回头,发现磨砂玻璃外站着个模糊的轮廓。那东西佝偻着背,头顶凸起一块扭曲的形状,像是长了犄角。“谁?”我扯过浴巾裹在身上,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发抖。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伴随着压抑的呜咽,像是小孩在哭。
我冲过去拉门把手,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水流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像掺了血水的铁锈水。镜面上的水雾凝结成诡异的图案,拼凑出一张女人的脸——她左眼空洞,嘴角撕裂到耳根,正对着我露出渗血的牙齿。
“救命!”我疯狂拍打门板,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抬头望去,通风口的铁网正在晃动,一只青灰色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垢。我抄起放在角落的塑胶凳砸向通风口,铁网应声而落,一团黑影从管道里掉下来,重重摔在浴缸里。
那是具腐烂的女尸,头发黏在浮肿的脸上,身上穿着残破的碎花睡裙。她空洞的眼眶转向我,突然咧嘴笑了,腐烂的舌头耷拉在胸前:“你终于来了......”我吓得瘫坐在地,浴室里的温度骤降,水流开始逆流,从下水道里涌出无数黑色长发,缠住我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撞门声。房东举着备用钥匙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我就知道会出事!这房子二十年前死过人!”他拽着我逃离浴室,我回头看见女尸正从浴缸里缓缓坐起来,腐烂的手在墙上抹出一道血痕:“别想逃......”
从那以后,我每晚都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我被困在浴室,镜中的自己渐渐变成那具女尸的模样。更诡异的是,现实中的我开始出现异常——洗完澡后,皮肤总会残留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人抓过;梳子上缠绕的头发越来越多,发质却和我的完全不同,又黑又粗。
我决定调查真相。在旧报纸堆里,我翻到一篇泛黄的报道:2003年,一名女大学生在公寓内离奇死亡,尸体被发现时泡在浴缸里,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报道配图里,死者的脸被马赛克处理,但那身碎花睡裙,和我在浴室见到的一模一样。
深夜,我再次走进浴室。这次我带着强光手电筒和摄像机,小心翼翼地打开顶灯。灯光亮起的瞬间,镜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而在墙角的瓷砖缝里,我挖出一枚生锈的戒指,内侧刻着“L&Z”。
“你找到它了。”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浑身僵硬,缓缓转身,看见女尸就站在淋浴帘后,她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充满怨恨:“我叫林悦,被男友周明杀害后藏尸浴室。他用铁链把我锁在浴缸里,看着我慢慢溺死......”
女尸伸出手,镜中的画面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的场景:年轻的林悦被铁链缠住脚踝,绝望地拍打着浴室门。周明站在门外冷笑,手中把玩着那枚刻有名字的戒指。“他把房子低价卖给房东,自己远走高飞,”林悦的声音充满痛苦,“我等了二十年,就为了让凶手付出代价。”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惊恐地发现,进来的人竟是房东。他看到镜中的林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不是已经......”“周明,好久不见。”林悦的声音变得阴森,腐烂的手穿透他的身体,“这次,该你尝尝被锁在浴室的滋味了。”
房东(周明)发出凄厉的惨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进浴室。我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镜中的画面再次切换,周明被铁链锁在浴缸里,林悦站在他面前,脸上露出复仇的狞笑。水流开始倒灌,很快淹没了周明的头顶。
第二天,警察在浴室里发现了周明的尸体,死因是溺水。而我,再也不敢踏进那间浴室半步。但每到雨夜,我仍能听见从下水道传来的呜咽声,还有指甲抓挠瓷砖的声响。有时,我甚至会在自家浴室的镜面上,看到模糊的血手印,和那句永远抹不掉的警告:“别让它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