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老街巷口,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我攥着刚淘来的旧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从古玩市场低价收来的老照片。摊主是个瞎眼老头,浑浊的眼珠转向我时,沙哑地说:“后生仔,这物件不干净,趁早扔了。”我没当回事,花五十块钱买下了这沓泛着霉斑的老照片。
回到出租屋,我将照片倒在桌上。大多是民国时期的合影,穿旗袍的女子、戴礼帽的男人,在褪色的相纸里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其中一张照片让我心头一颤——画面中央站着个穿白色婚纱的女子,她的五官精致得近乎诡异,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刀刻上去的,而她身后的阴影里,隐约浮现出半张扭曲的人脸。
夜色渐深,我打开台灯仔细端详。突然,照片里婚纱女子的眼珠动了动,我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却见她的嘴角咧得更大,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我吓得将照片扔在地上,再低头看时,照片又恢复了原样。
第二天,我打算把照片还回去,可古玩市场里根本找不到那个瞎眼老头的摊位。问其他摊主,他们都摇头说没见过这个人。我只好作罢,想着回家把照片烧掉。
当晚,我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走进卧室,发现那沓照片散落在地上,那张婚纱女子的照片正中央,赫然出现了新鲜的血手印。我强忍着恐惧,拿起照片准备去厨房烧掉,却听见衣柜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谁?”我的声音在颤抖。衣柜门缓缓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倒了出来。她的脸被生生剥去,露出鲜红的血肉和森白的头骨,空洞的眼眶里伸出两根黑色的长发。她伸出沾满血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还我......皮......”
我拼命挣扎,一脚踢开她,转身想跑,却发现房门被反锁了。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那个没脸的女人正缓缓站起来,血水不断从她身上滴落。我抓起桌上的台灯砸向她,她却毫发无损,反而加快了速度。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女子翩然落地,正是照片里的婚纱女子。她看了眼没脸的女人,冷笑一声:“又想抢我的皮?”说着,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同样血肉模糊的身体,只不过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半张人皮。
两个怪物扭打在一起,房间里血肉横飞。我趁机找到钥匙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可刚跑到楼道里,就听见身后传来指甲抓地的声响。回头一看,那个婚纱女子追了上来,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张人皮,像风筝一样在空中飘荡,边缘的血肉还在不断翻涌。
我逃到大街上,以为安全了,却发现整条街空无一人。路灯忽明忽暗,街边的店铺门窗紧闭。突然,所有店铺的橱窗都映出那个婚纱女子的身影,她的人皮贴在玻璃上,五官扭曲变形。
“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当年,我被人活剥了皮,做成了人皮灯笼。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新的皮囊。”我这才注意到,街边的路灯灯罩,竟是一张张完整的人皮,在风中轻轻晃动。
我躲进一家便利店,试图报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便利店的货架后传来沙沙的响动,我拿起一根棒球棍慢慢靠近。货架后面,是个正在往自己身上套人皮的女人,她的身体干瘪如骷髅,正用针线将那张婚纱女子的人皮缝在自己身上。
“她骗了你。”女人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恐惧,“她才是真正的恶鬼,她会不断更换皮囊,永远不会消失。”话音未落,便利店的玻璃突然爆裂,婚纱女子的人皮像一张大网般罩了下来。
我挥舞着棒球棍拼命反抗,却感觉力量在一点点流失。人皮触碰到我的皮肤,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恍惚间,我看见照片里的场景重现——一群穿着长袍的人将婚纱女子按在椅子上,用锋利的刀慢慢剥下她的皮,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加入我们......”婚纱女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死。”她的人皮开始包裹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皮肤被剥离的剧痛。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时,怀中的牛皮纸袋突然发烫。我想起瞎眼老头的话,拼命撕开纸袋,里面除了照片,还有一张泛黄的符咒。
符咒发出耀眼的金光,婚纱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人皮开始燃烧。那个没脸的女人和缝人皮的女人也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当一切恢复平静,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手中被烧成灰烬的照片和符咒,浑身颤抖。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涉足古玩市场。但每个深夜,我都会梦到那张婚纱照片,照片里的女子依然保持着诡异的笑容,而她身后的阴影中,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我的轮廓。我知道,这场噩梦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结束,那张人皮鬼,可能随时会再次出现,寻找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