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随即又想了想:“还是尽快封你为世子吧,科举之路太过艰辛,朕的太子不需要同那些举子们去争。”
程澈摇了摇头,又将梁帝的意思否决了:“世子之位还是留给程澈那好大哥吧,我还是走科举之路好些。”
程澈想起自己那位纯的挂象的便宜哥哥,既然抢了他的媳妇儿,那便把他那心心念念的世子之位让给他吧。
梁帝虽然接连被否有些不开心,但看在这是他最爱的纯妃给他生的孩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行,不过去年才开过恩科,今年就以你皇祖母六十整寿寿诞的名义,再开一次恩科。以你的学识,朕倒并不担心你不能高中,只是若是名次太靠后的话,你也不要灰心,毕竟你的才能不在于科举,而在于这天下,只要你能掌管住那些有才之人为你所用,便可稳做皇位。”
见梁帝这么好说话,程澈也缓和了面色,也愿意配合梁帝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梁帝自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清了清嗓子,他想着说些什么话能拉近父子关系,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便又谈起了公务:“听说前阵子老五媳妇去了昭德侯府,参加你家老侯夫人的寿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五察觉了什么不妥?”
说起正事,程澈也严肃了起来:“虽然五皇子妃去昭德侯府的真实目的,还没有查明,但是该不是冲着而微臣去的。”
梁帝放心了些道:“那便好,虽说你很快便可以入主东宫,但是在真正公开之前,还是不要让老五、老七他们发现任何端倪,不然与你不利啊。”
程澈起身,单膝跪地领命:“是,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梁帝连忙摆了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你我父子之间,用不着那些个礼数。听说,你那昭德侯府,最近可是热闹得很。朕在皇宫中,都已经有所耳闻,昭德侯那个老匹夫,战场上倒是个好将,可是到了治理内宅,怎的这般糊涂?他那儿子扶不上墙的儿子,要想请封世子,还有的历练呢!
朕明日召昭德侯进宫,好好训诫训诫。”
说完,说完梁帝便有些小心翼翼地觑着自己的儿子的脸色,毕竟昭德侯如今才是儿子如今名义上的父亲。
自己这个从没有与儿子亲近过一天的生父,在他心中,怕是还没有昭德侯的分量重。
是以,梁帝他若是召见昭德侯训诫,还是要看一看程澈的态度的。
只见程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这样的意思,便是同意。
梁帝也顿时松了一口气:“你那楚家的丫头,听说在老侯夫人的寿宴上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朕在皇宫内也听说了。”程澈看向梁帝,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什么都听说?
梁帝也有些尴尬,掩饰性地咳嗽了咳嗽:“朕乃天子,文武百官的家中,朕都是有耳目的,这是正常的对朝臣的监视。”
为了找回颜面,也为了进一步拉近与儿子的关系,便道:“朕的意思是,既然人人都说她好,那便是真的好了。朕封她个县主当当,你看可好?”
梁帝看得出,程澈对楚涣涣的喜爱程度之深,他册封那楚家丫头,怕是比他自己被册封都要高兴。
果然只见程澈勾起唇角,对梁帝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陛下圣明。”
见程澈肉眼可见的开心不似作假,梁帝顿时也跟着高兴了起来,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儿子对那楚家丫头是真上了心的。
“微臣今日贸然前来,属实不该。若陛下没有其他事要吩咐,微臣便先告退了,不打扰陛下休息了。”程澈抱拳。
梁帝顿时再次暗地扶额,果然这个儿子深夜紧急闯进勤政殿,就是为了儿女情长之事而来。
朝纲后继无人,后继无人啊!梁帝不由得心中感慨起来。
他虽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继续吩吩咐儿子了,但是看着与纯妃那极为相似的面容,想到这是纯妃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自己与这个儿子也是多年未见,心中不由得有些舍不得起来。
可是,确实没什么话好说了,他无奈摆了摆手。
程澈见梁帝摆手,立刻起身,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向勤政殿外走去。
就在他刚要迈过勤政殿的大门之时,身后的梁帝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澈儿!”
程澈回眸:“陛下还有何吩咐?”
梁帝握了握拳,眼中竟然闪烁着些许晶莹,颇有些小心翼翼开口:“澈儿,你……你能否叫朕一声父皇?”
程澈神情微震,他没想到梁帝叫住他是为了这事,他薄唇张了张,又合上,却怎么也始终叫不出那声父皇。
他知晓,其实尽快与梁帝拉进父子之情,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可是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自己那英年早逝的生母纯妃,又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因为这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承受的一切痛苦,便怎么也叫不出来。
梁帝的眼神从期待迅速转变成了失望,他不敢再盯着儿子那张脸,低垂眼眸,无奈摆了摆手,那样子仿佛像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变成了个迟暮的孤寡老人家。
“你不愿意叫朕父皇也是正常的,是朕活该,你应该怪朕的。”梁帝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的心酸。
程澈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之人,看着梁帝这般,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忍,他不由得开口宽慰道:“待到名正言顺之时吧。”
梁帝惊喜抬眸,眼神中又恢复了比之前更加亮的神采:“好!好!朕一定等着那天。”
此时的他心中无比激动,儿子没有畏惧他的权势,而违心的喊出那句父皇,也没有真的对他这个父皇彻底失望,这让他心中燃起了无尽的希望。
程澈戴上面具,走出勤政殿,尽忠公公见程澈出来,连忙弯腰恭送。
程澈提气,飞向屋顶,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