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泽城西街烧了个底朝天。瘟库炸开的口子像巨兽的烂嘴,墨绿的脓浆混着赤铜火星子滋滋往外冒,呛得人脑浆子都要糊了。青鼎侍靠着残墙抹了把脸,烧疤掉的半边脸上新皮绷着燎出的火泡,竟隐隐透出点玉似的滑光来。她看着自个油污里露出的半拉白皙手背,新长的指尖掐着腰间刀柄转了转。
“疤脸!蛇牙铺子的铜货——连本带息送瘟库去!”她声音还是哑,却少了破锣响,带着点砂纸磨光刃的磁,“麻杆儿盯住巡城司的耗子洞……少爬出来一条藤须子,老娘刮你新长的腿毛糊墙!”
麻杆儿抱着裹铜钉的裹皮桶,脸上黑灰被汗冲出道沟:“当家的……铜蛇卫的尸首还淌绿汁儿……”
“喂藤瘟坑里的老臭藤。”青鼎侍新长润的唇角一挑,指头弹了弹腰带上镶的蛇牙镖头,“省了挖坟的土。”
她身后几步远的碎砖垛子上,裴渺盘腿坐得像块冷铁。赤着的上半身糊满黑绿粘浆,胸口那片玄浆硬壳却凝如深潭古玉,墨蓝纹裹着暗金丝,隐见灰丹沉浮。他眼垂着,指尖捻着半块没燃尽的硫火芯,那焦糊味混着油腥竟勾得他丹炉跳慢了一拍。
油锅坊的破院里烧着口巨锅,蛇牙铺子送来的“净油膏”咕嘟嘟冒泡。麻杆儿架起桶就往下倒,赤铜残甲烂箭杆被沸油炼化了渣沫。
青鼎侍挨着锅边坐下,烧疤的手随意往膝盖上一搭,另只手却从腰囊掏出个瓷瓶。开塞的刹那奇香刺鼻,粘稠的银紫药膏挑在嫩白指腹上,对着自个颧骨燎泡薄皮轻抹。冰息夹着幽香漫开,沸油味都压不住。
裴渺的眼帘抬了半丝。不是看疤,是她抹药的指头——新长好的皮子裹着薄肌,油火光里润得像暖玉雕的刀柄,一屈一展都勾着劲。
“疼?”他嗓子像石磨碾铁砂。
青鼎侍抹药的手顿了下,抬眼看他。火光在她新长的半边眉眼上勾了道金边,长睫下那点光晃得人眼热:“疼?”她忽地轻笑,新皮润开的弧度像弓弦磨开了刃,“烂灶膛钻油坑那会才是真疼。”
那新养出来的玉指刮净瓷瓶底最后点药膏,竟不抹脸了,蘸着沸油边的热气点在自己还裹着绷带的左颈伤处。指尖绕着刚结痂的紫红鞭痕慢悠悠画圈,烫红的指腹压着嫩肉轻微陷下去。
“油坑底下那口炉灰……”她声音拖得又软又沉,“舔起肉来比这锅油还烫。”
裴渺胸口丹炉猛地一跳!油锅里的沸泡应声“噗噗”炸了两朵。青鼎侍新长好的耳廓被这跳声勾得微红,抹药的手指却慢吞吞挪到她敞着布甲的锁窝凹处——那里皮子新愈薄得透亮,薄汗淌下去积出个诱人的浅窝。嫩白指尖蘸着抹剩的药油膏子,打着旋儿在那腻滑凹窝里研磨。
呼哧……
裴渺的喘息骤然重了半分。滚沸的油锅里,浮着的几颗赤铜箭头被他无意识散出的丹火气息引着,“滋啦”炼成红水。
青鼎侍嘴角的弧度深了。新长的腿从条凳上随意垂落,油污的裤脚挽到膝弯,露出的半截小腿在火光里白得晃眼。足弓绷着悬空,脚踝处一道浅疤跟着筋络一滑,脚尖有意无意踢溅起油锅边缘一滴沸油。
啪!
灼烫的油星子正甩在裴渺赤着的膝头上!
“嘶……”他肌肉猛地一抽!混沌丹炉的搏动瞬间乱了章法!灰白丹纹猛跳出玄浆!一股混杂着酥麻与灼痛的暗流顺着膝头直钻腰腹!他盯向那始作俑者的目光如同饿了几冬的狼!
青鼎侍却只翘着那只惹祸的脚,白生生的踝骨还泛着油光。眼梢斜瞟过去,新长的下眼睫沾了点油烟气:“烫着了?老娘给你吹吹?”
油锅沸响。她吐字间唇珠水润。
*
枯泽城东,冰窖药池白雾凝霜。月织姬单膝浸在刺骨的寒浆里,缠伤的右臂吊在胸前,薄冰凝成的药纱裹着半只乳峰,冰色布料下起伏的弧线绷得惊人。她对岸的裴渺浸在齐腰的药水中,胸口玄浆硬壳蒸腾着白气。
“玄冰髓冻煞针……引煞气刺手三阴。”月织姬开口时雾气微散,冰眸扫过他泡在寒浆里的臂膀,“寒针入穴,半寸即停。”
她指尖拈着三棱冰针走到裴渺身后。素白赤足踩着池底冰玉,水面堪堪漫过腿根,湿透的素纱衬裤紧贴肌理,每一步都漾开细腻的涟漪。
裴渺头颈微垂,墨发湿黏地贴着宽阔的背脊。月织姬指尖冰针正要刺下——
一缕极淡、却勾魂摄魄的油腥气混着女子微汗的体香,随风钻入裴渺口鼻——是青鼎侍刚擦过的药膏残留!丹炉猛地一撞!他背肌瞬间虬起!冰针险些刺偏!
月织姬指尖冰针稳稳顿在皮上半分处。冰眸沉冷,指尖却压在他命门穴上缓缓揉按,冰寒气劲透过毛孔浸入他燥乱的筋脉:“凝神。”
可裴渺周身的燥意反而更盛!后腰那处揉按带来的冰冷刺痛夹着莫名麻痒,竟一路窜上脊骨!水面下的腿肌绷紧蹭动,搅得冰水哗啦作响。
月织姬冰针刺入他曲垣穴的刹那,裴渺猛地侧首——她的唇因专注微启着,呼出的冰息扫过他颈侧汗湿的皮肤。这一眼正撞上她被水雾晕开的领口,被冰纱压着的饱实浑圆随呼吸轻颤,顶端一抹深色凸起隔着冰纱若隐若现。
“呃……”他喉结剧滚,腹下猛地一股热流上涌,冰水里的腿间物瞬间贲张!
针尖下的皮肉陡然滚烫!冰针化水!月织姬捏针的指尖被这股突生的热流烫得一麻!冰眸骤然缩紧,药池寒气瞬间暴涨!她另只手闪电般压上裴渺绷紧的后颈!刺骨寒气疯狂灌入!
“噗通!”裴渺被压得猛扎入冰水,冰雾炸开一池霜屑!
月织姬微喘着收手退后一步,薄冰裹着的胸脯起伏稍促。水面下药色浑浆中,裴渺扎下去的深黑影子上身赤裸如铜铸蛰龙,精悍腰线下水面浑荡的波动未止,似藏着惊蛰巨蟒。
她垂眸看着冰针融化在指尖的水珠,半晌清冷道:“针气走岔。再加半缸冰髓。”
*
“大人……”
怯生生的软音钻进耳缝。裴渺猛睁眼,床边俯着个穿素蓝粗布裙的少女。面皮细白得像个糯米糍,眼尾微垂带泪痣,端着个粗陶药碗正瑟瑟发抖——是蛇牙铺子新拨来伺候汤药的婢女素月。
“夫人……夫人叫大人喝了这碗定魂汤……”素月指尖微抖,碗边磕碰在裴渺撑坐起的胸膛上。她似被那硬韧肌理烫着了,手一缩,半碗黑稠药汤“哗啦”泼在他精赤的下腹!
“啊!”素月惊叫着抽帕子去擦,细软指尖慌乱擦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沟壑。药汤滚烫粘稠,顺着他人鱼线湿漉漉往下滑。素月的手帕又拭过他裤腰松散的系带……
就在帕子尖触到深凹脐窝的刹那!素月的手腕被一股铁劲猛地钳住!抬头撞上裴渺暗火翻涌的眼。少女眼底惊慌湿漉,脸颊不知是急是羞烧透粉晕,身子随着钳制微抖,领口蹭开处滑出片水红的抹胸带子……
“滚。”
裴渺牙缝里挤出的字冻得人发僵。素月泪珠挂在腮边没敢掉,抽了手踉跄退到门边。屋内只剩浓烈的药味和……那股若有似无的幽淡女儿香。
裴渺靠着榻板,目光死死盯住自己小腹。湿透的薄裤黏着腿根,某处狰狞轮廓呼之欲出,随喘息搏跳。而素月留在空气里的那缕微甜的体息竟像油星子,将丹炉深处压了几日的燥意彻底撩燃!
屋后小厨房的门吱呀一响。青鼎侍晃着才盛满冷水的铜瓢,懒洋洋靠着门框看月织姬蹲着搅动药锅下的柴火。新长的半边脸在烟气里含润生光,只斜过去一眼:“冰坨子……你熬的引魂汤都快泼烂灶膛褥子上了。”
灶膛里火星噼啪一炸。月织姬手中长柄铜药匙“铛啷”砸在锅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