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泽河湾的地火还在硫雾里翻涌,焚天窟点煞台却被三道倒流的岩浆拱在半空。悬台下青燎那对眼珠子里的火,快把悬索都烧断了。
青鼎侍就立在岩浆桥头,一身疤。
那是真疤。右脸被百草阁藤毒燎过的皮还糊着半块僵死的黑痂,脖子到肩的皮肉像糊了层焦油的烂网,还爬着几道油坑瘟毒蚀出的紫硬棱子。右臂最惨,烂痂夹着粉肉翻卷,看得几个新弟子直捂鼻子——可惜了那左半边新长的水玉似的腰身。
“烂脸狼精还想当鼎侍?裴师兄是被毒烟蒙了心窍!”青燎阴阳怪气地喊。
悬索“哗啦”巨响!十丈金甲尸将铁拳捶在点煞台的兽头墩上!三股熔流如赤蟒缠住石墩,蒸得整块青玉台面滋滋冒烟。裴渺赤脚踏烟而来,右掌虚按金甲尸腰腹——那三道烙痕猛亮如赤阳!
“嗤啦!”三道半凝成实体的暗赤锁链如铁蛇出洞,瞬间缠住青鼎侍腰腹!青燎还没骂完,就看见那丑母狼猛一抽!暗红光流顺链冲进她烂疤皮肉!
“呃——!”青鼎侍喉咙里迸出半声嘶叫!不是疼,是浑身筋被电打的麻!烂疤底下积的藤毒油垢被烙链烫得吱吱冒油烟!脸盖着的那半块焦痂“啪”地崩裂掉地,露出底下粉烂的肉坑,脓血顺着新长的颈线往下淌!
“裴师兄烧她?!”台下炸了锅。
月织姬素袖翻卷,三枚薄冰凝的针已扎上青鼎侍头顶!针尾带出的寒气在半空结成霜桥!霜桥那头直连金甲尸脚底凝固的岩浆。
“凝!”月织姬冷喝。青鼎侍被链烙烫得发抖的身子猛一定!
裴渺左掌金煞大放!金甲尸腰腹三道烙引全开!地底赤火煞顺着霜桥疯狂涌入,却被月织姬那三针凝在头顶百会穴引渡——
冰火煞流汇成一道细线,直贯青鼎侍颈后裂开的烂疤!脓血骨渣“滋啦”喷薄又冻成血冰渣!溃烂的紫皮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粉白肉膜!
“啊啊——!”青鼎侍仰头厉啸!啸声里裹着死肉烧焦和寒髓透骨的撕裂痛。腰臀的烂疤被冰火煞流撕开——新长的玉肉破皮而出,如同毒蛇蜕皮!
半盏茶未过,啸声陡停。
青鼎侍抖落一地血冰渣,墨发湿漉漉贴着脸。全身上下再无半分烂疤死皮!原本疮烂的右脸此刻光洁如玉,连脖颈那块剐下的藤毒印子都化成了浅白的痕。左腰到胸口的玉肌彻底显了模样,水滑的弧线裹在汗湿的蛇皮甲里亮得刺眼,右臂的烂肉没了,光腻如白瓷的线条延伸没入护腕。
台下死寂。
唯有青燎脸上的烧伤疤还在渗黄水。
焚世窟第三丹火堂。
青鼎侍掬起半瓢赤铜潭里的热泉往脸上泼。水珠从玉雕似的颌角往下滑,新皮嫩得像羊脂冻,连鼻梁边那道浅痕都成了撩人的印子。她对着淬火的铜镜歪了歪头,烧疤烂眼的日子像被地火淬净了。
“金甲尸烙链抽筋扒皮的滋味…”她指尖抹去颈窝残留的水痕,“比枯泽烂泥沟舒坦。”
门帘掀动声。裴渺带着一身地硫味进来,目光扫过她新淬成玉色的腰线,顿在她反手擦腕沾水的动作上——那小臂弧度和腕骨陷窝的透润感晃得地火炉膛都暗了一瞬。
“赤髓煞留脉半寸,遇尸瘟会灼。”裴渺声音沉得发哑。
青鼎侍突然侧身让出水镜,新养透的玉背在蛇皮束甲上绷出两道削利山脊,腰窝深陷处还晕着水光。她抓过裴渺的腕子就往颈窝按:“疤痂都烧脱了还怕煞毒?摸着是软是硬?”
裴渺沾着炉灰的指腹触上那寸玉润,触电般要缩,却被她死扣着摁在颈根那道浅白藤疤上。温热的皮肉混着刚愈肌肤的薄汗腻在掌心,底下赤髓煞流被这一引悄然搏动。
“软的……硬的……”青鼎侍盯着他压在她颈窝微微鼓跳的筋脉,“灶膛口的灰渣都是软的,架火就硬……”
话尾被门外撞进的风卷散。丹阳宗主踏着赤云纹靴立在阶下,白须裹着霜寒气:“裴渺!天工谷的人闯焚天窟——点煞台的金甲尸将,腰腹烙引里的赤髓煞……他们要强剥!”
赤髓煞——那才是天工谷要的芯!
焚天窟西隘口,“玄阴锤关”九曲盘山路。
十三架十丈高的“金蟾碾轮车”堵死山道,轮齿卡进岩缝。车顶站满机关人偶,铜蛇信般的链锯缠在青黑傀臂上吱呀作响。天工谷长老“千机叟”那油亮的秃顶在傀儡丛中闪动,枯手拄着蛇头拐,拐尖点着隘口悬桥:
“尸傀烙引……能活引枯泽地脉赤铜煞炼成髓核……天工谷再造九具护法神傀就缺这活引煞种!交烙引,焚天窟少块肉。不交……”
他蛇头拐猛顿地!最后辆金蟾车上覆着的黑油布“哗”掀开——露出头三眼碧纹铜骸雕成的巨大机关蟒!蟒头里嵌着的那枚烧透发红的熔玉核,正隔山引动金甲尸烙引里的赤髓煞嗡鸣!
“死!”千机叟的尖啸混着十三架链锯齐鸣!
山壁崩裂!碾轮车撞破隘石!百具铜链锯傀同时甩臂!百道毒蛇链锯刮破山风绞向悬桥!
青鼎侍的蛇牙镖正钉在桥索第七根扣眼上,裴渺踏着她镖影冲上桥面,右掌赤金煞印贯入金甲尸将腿骨!巨尸单臂横断三根碾轮臂!链锯崩飞间千机叟蛇拐点地——
“哐!”
机关蛇颅洞开!熔玉核光芒如针刺穿烟尘!
针芒直射青鼎侍脊梁——熔玉核锁的竟是她新皮深处引着的赤髓火种!
青鼎侍背后寒毛炸起!蛇牙回镖扎向熔玉针芒!针芒擦着镖尾拐弯!裴蛮一掌横推把她搡出玉芒轨道,熔玉针擦着他腰腹割开焦痕!
噗!
针芒射空扎进山石炸开熔坑!可机关蟒三眼碧纹迸射更厉的引煞虹光!
金甲尸猛受虹引踉跄半步——正是刹那分神!
“锁煞!夺髓!”千机叟的拐尖爆出第二道熔玉针!这回快得只能看到红线贯空!
红线尽头是青鼎侍未稳的脚踝!
红芒贴骨!她新养透的足弓青筋瞬间暴胀!皮下赤髓煞火被熔玉针疯狂抽吸!玉白皮肤下的青脉刹那干紫!
“嗷——!”厉号响彻隘谷!青鼎侍瘫跪在地,新淬的玉足正以恐怖的速度枯瘪发黑!
千机叟狂笑未绝——
裴渺右脚踏裂桥面!缠在金甲尸腰间的三道暗赤链骤然绷直如血索!
一链缠尸踝!
二链缠裴渺右臂!
三链缠住青鼎侍抽搐的足腕!
三道烙引齐亮!赤髓煞火倒卷!裴渺右臂筋骨几乎被链上煞力撕断!但他竟借着金甲尸的巨力把链索猛地逆甩——
咣!
熔玉针被煞索撞崩!光屑溅得千机叟满手火泡!
金甲尸的巨掌在此时破风贯出!一把抠进那机关蛇蟒三眼核心——熔玉核被赤铜指爪捏在掌心!
“捏爆它!”青鼎侍嗓子劈出血沫。
裴蛮指骨深陷熔玉核!玉核表面爬满蛛纹——就在核裂的刹那!
千机叟蛇头拐狠捣进脚下暗匣!
轰!
隘口岩层崩飞!地下刺出九柄熔着腐玉渣的倒钩蝎尾枪!枪尖正对金甲尸背心烙引!
“尸将髓油老子也要!”千机叟狂嚎!
蝎枪快得带出残影!
月织姬素指连点都追不上枪风!
青鼎侍猛地扑翻裴渺!后背空门大开!
噗嗤!嗤啦!
两根蝎枪扎透她蛇皮护腰!枪尖深陷腰椎!
“呃啊——!”青鼎侍疼得蜷成虾!腰窝玉肌被毒枪撕开裂口!赤髓煞火沿着伤口滋滋反烧枪尖毒液!
金甲尸的巨掌终捏爆熔玉核!
机关蛇轰然炸开!千机叟被冲击掀下碾车!
“贱婢坏我大事!”他枯爪抓向昏死的青鼎侍!
尸爪未至——
悬桥被裴渺踏碎!他撞飞青鼎侍的同时,金甲尸巨拳正砸上千机叟蛇头拐!
“咔嚓!”蛇拐断成三截!
焚世窟第三丹火堂。
青鼎侍趴伏在赤铜髓玉台上,腰腹缠满冰玉药纱。新淬的玉背从肩窝到腰肢彻底显露出来,腰窝撕裂口的血污抹净了,只有两团深紫毒印肿在雪腻的皮肉上。
裴渺赤着右臂坐在炉边,三道血痕深陷臂骨。他盯着炉火,掌心的赤髓煞火时明时暗——青鼎侍新腰上那两道毒印,就像在美玉上凿的疤,啃得他炉煞不稳。
“还当我会变成烂肉渣?”青鼎侍突然开口。玉台微光映得侧脸线条挺得发利,“死肉扒了……骨头里的蛇腥药膏都没烧透。”她反手指了指自己后腰毒伤,“天工谷的蝎毒是玉碎粉搅的,老蛇头说过……赤髓煞最克这种碎石毒。”
她扭头直勾勾盯住裴蛮:“你那金甲尸身上的烙印……引的就是枯泽河底的赤髓煞气?”
炉火噼啪一声爆。
“替我淬最后一道火。”青鼎侍撑着玉台想翻下来,新腰伤却疼得她吸冷气,翘起的臀弧绷得又软又韧。
裴渺右掌煞火猛地亮透!
炉灰未落——
三根暗赤尸链自虚空中现形,如蛇缠上她玉腰。链尖点入那两道深紫毒印!
“呃……嗯!”青鼎侍瞬间绷挺!新生的肌肤太薄,毒印下的淤筋在链下爆开碎裂的锐痛直窜骨髓!
但更烈的是涌进腰眼的煞火!像烧红的铁钎捅进冰浆的激流!痛得她全身发颤!那玉臀被崩紧的弧度剧烈地抽动起来!
“啊……嘶哈……”细碎呜咽憋在喉间又被冲开!腰窝的深紫毒瘤如同被烙铁烫透的冰屑消融!粉嫩新肉在赤煞中如春韭疯长!
金链煞光烫过她腰窝最后一寸时,青鼎侍彻底瘫在玉台上。新长好的腰线伏在汗湿的玉上像道嫩初醒的雪山脊,蝎毒疤无影无踪。
只有后腰蛇皮护甲破口处露出的半寸雪肌上凝了道赤金小蛇印——金甲尸煞链烙下的火印。
裴渺臂上链痕渐渐隐回烙印。他指尖碰了下那道蛇印——还烫。
青鼎侍闷笑时新腰窝的皮肉轻颤:“灶膛不烫……还叫炉灰?”
门外疾步声近。月织姬冰寒的嗓音切过门缝:“天工谷又炸焚天窟三道煞气眼……千机叟跑了!”
青鼎侍腰上那赤金蛇印猛地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