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
张浪脑海中浮现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诗句,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岩壁延伸处不知还有多少白骨埋藏,李付贵是因为如此可怖的景象被灭口的么?
答案应该在更深处,在菌株真正的根基之处。
“有没有可能是头上的蝙蝠...”杜依然缩了缩脖子,好像这样就可以躲避头上密密麻麻的蝠群。
张浪摇头,下一刻意识到对方并不能看到,只得出声解释:“这些大蝙蝠虽然是墓兽,却不能逃脱生物本能。大多数蝙蝠以昆虫为食物,少部分以果蔬花蜜为食,只有个别种类吸血或捕食小动物,极少极少部食腐。
我想作为后人也不会选择食腐动物作为墓兽吧,那得多恨墓主人才做得出来。”
张浪还有一点没说,就是那些遗骸上没有看到野兽啃食的痕迹。
所有的遗骸都保持相同坐姿而且遗骸完整,仅从这点上,就能证明岩穴骷髅与头顶蝙蝠无关。
“排除动物的话,那不就是人干的?”
张浪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我们出去报警吧?”杜依然视力受损,并未受到如张浪一般的视觉冲击,此时还是非常镇定的。
“报警是肯定要报的,只是现在手机没有信号,还得出去以后再想办法。”张浪吐了口气,将心中那一点情绪排尽,顺着鬼火亮起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些鬼火,会不会就是那些亡人的指引?
五色池消失在身后,而岩壁上的骷髅还在注视着两人,张浪低头不语,杜依然也显然感受到了什么安静下来。
洞窟内部并不是笔直的,弯弯绕绕,好在脚下也有一条隐约的路径,像是成百上千年踩出来的痕迹,而今,又添上了新的足迹。
又走了好一阵,岩壁上的骷髅消失在了转角,耳边的水流也已远去,就连头顶的蝙蝠也稀稀拉拉。
手机电池也在这时耗尽,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右侧菌株脉动时散发的荧光。
张浪也稍微体验了一下杜依然视角的感受。
“手机没电了,给我吧,接下来只能慢慢摸索出去了。”张浪取下杜依然手里的手机,感觉已经微微发烫了,也不知道是杜依然捂热的还是手机耗能散热。
“要不用我的吧?”杜依然甩了甩手,提议道。
“你的手机也没啥电了,刚才拍照的时候我就看了,本来就不太够,到时候怎么报警?”
这话当然是假话,杜依然手机还有大半的电量,只是张浪不敢再把手机拿给她,怕她到时候拍到不该拍的。
至于发光问题,张浪有的是办法,而且趁着杜依然还失明,正好施展。
“扶着点,我拿个东西。”
“好。”
张浪搓了搓手腕红绳,一道金光自脚下升起,笼罩在他身上,身披金甲。
杜依然耳中传来了嘈嘈切切的声音,诧异道
“什么声音?”
“人间烟火。”
临行之前,秦大爷帮他凝聚的法衣就藏在这根红绳里,毕竟大夏天穿西服要么是有病,要么是中介,红绳就好携带的多了,不方便时甚至能系在头发上。
“罗...罗哥,你身上着火了?!”
杜依然虽然未完全恢复视力,但如此近距离的光源总不至于视而不见。
“大惊小怪的,有些人本来就是闪闪发光的啊,罗哥我就是这种人,个人体质不同。”张浪敷衍道。
“罗哥,这句话是用来这么解释的么?”
“人艰不拆,你就当我是电灯泡精转世,自带发光体质吧。”
杜依然很聪明,见张浪不愿解释,很自然的跳过了当前话题
“罗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浪想了一下,认真道:“网络辟谣和阻止老乡领鸡蛋的工作。”
“啊,我还以为你是专业救援”
“兼职,记得等下把救援费结一下。”
“啊?”
“随便给个十万八万就行。”张浪打趣道。
“我爹只是个小领导,还啰嗦得要死,要是知道我这次出事了,下次肯定不会让我出来玩,要不我打个欠条,到时我毕业工作还你。”杜依然认真考虑道。
“你还真打算给啊?”张浪乐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杜依然幽幽道,身子向下压,张浪顿时笑不出来了。
正所谓,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杜依然察觉到了张浪窘迫,嫣然一笑:“嘿嘿,只能以后有钱再还了”
然后挺直了身子。
张浪心里一跳,暗道一声妖精,却不敢再接话,生怕自己平A引出大招。
“你们那还招实习的么,给盖章就行,要不我去你们那里打工还债。”
“开玩笑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是出手,这是华夏男儿本性,不收钱不收钱。”
【邪门】虽然也有文职,但那保密条例比字典还厚,期限更是遥远得可怕,没有解禁的可能。
只有那些被卷到某些事件里,又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有可能成为文职。
成为文职不是主动的,基本都是被动的,张浪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一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大学生,如果没有张浪他们救援,估计已经变为菌株的傀儡了,一次两次侥幸能活,一辈子这么长,能侥幸几次?
殊不知【邪门】的文职死亡率比外籍军团都还要高,这点,是桑太冲告诉张浪的,他那些文职人员基本已经换过一波了...
杜依然还想坚持一下,没等开口,却觉得身下越来越热,好像自己不是在张浪背上,而是在一块被阳光炙烤了大半天的岩石上。
“罗哥,你身上好像真的着火了~好烫。”
张浪也察觉到了不对,赶紧把杜依然放了下来,只见自己身上的城隍法衣金光陡然高涨,不受自己控制。
耳边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哀婉嚎哭之声,喝骂诅咒之声,把法衣上的烟火气都冲淡了一些。
只见前方迎面走来十数人,穿着年代感并不相同,妆容也不一样,有人穿着7、80年代的某化肥厂工人衣服,有人穿着喇叭裤留着披头士发型、有人一身非主流加大刘海、有些就是近几年的流行服饰。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脸上都浮现痛苦扭曲的表情,五官各有缺失,奇形怪状的毒虫他们脸上孔洞钻出钻进,他们步伐一致,脚下却没有半点影子。
张浪心里微微发寒,侧身让路,却见这些人脖颈如同僵硬的机械一般突然扭了过来,同时转向他。
而后,
跪在地上,
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