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将青铜龙面挂在腰间玉带之上,站起身来,身上玄色衮服蟠龙贴服,束手而立走出门外,在路过张浪身边时淡声道:“跟我来。”
屋外明月高悬,张浪神性恢复后,身体便再无桎梏,气息运转如龙游入海,周身毛孔都舒张开,之前那种束缚与孱弱感觉一去不复返。
“不怕高吧?”
张浪摇头,白素素轻轻一笑,抓着他的肥大家丁服的领子。
张浪只觉后颈一阵巨力袭来,双脚悬空,眼前一花,景色颠倒,耳中传来破风之声。
嗒嗒~
下一刻,双脚踩在实处,领子上的玉手松开,张浪这才发现两人落到了一片琉璃碧瓦之上,左右外延便是雕龙画凤的屋脊。
月光洒下,周围一片冷清。
白素素一身玄衣衮服,在夜风中浮动衣摆,束发飘带,一缕黑发粘在脸上,眼中似有一波湖水扰动,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美感。
宛若仙子,莅临凡尘,张浪都看得呆住了。
“好看么?”
“好...好看。”张浪愣是也没想出比‘好看’两个字更能形容她的了,此时此刻,更多的形容词仿佛累赘。
白素素将纤手挽发,侧身笑道:“我是说前面的夜景好看,你说的是什么?”小风一吹,故态复萌了,转头就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调戏起张浪来。
“....”
张浪很快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天上的月亮,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白素素眼中异彩连连,最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后面一句怎么不念了?”
后面一句自艾自怜的又不符合场景,差不多得了。
见张浪不接茬,白素素也不再撩拨他,轻轻颔首道:“你不是问蜃龙在哪么,你看那边...”
两人脚下站着的几乎是镜城之中最高的建筑物,可俯瞰大半个镜城,此时夜深灯光寂寥,月华将大半座镜城笼在朦胧的银纱之中,远处烛火闪过,更鼓沉沉,千万屋脊如鱼鳞,渐渐隐入黑暗,唯有销金窟与歌舞楼台等声色之地仍然是灯红酒绿。
看那亮起的地方,其中就有一处是灰街,灰街的骡马生意早就落寞,更多的是被茶寮赌档这种“新兴”产业取代。
这大晚上的在楼顶观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风吹几轮也就什么斯文雅趣都无了,这是让自己看什么?
“白姐姐,恕我眼拙,我也不是千里眼,哪能看到蜃龙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咱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赏月赏景的话就算了。”
白素素摇头道:“带你上来,就是让你更方便看全貌,不要管中窥豹,看那里,仔细看看。”
张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她指的不是一个宅子和一个角落,指的是那条汉白玉铺就的御道——白街。
白街宽阔平敞,此时在夜色之中却反射着莹莹白光,周围豪门巨贾的朱门巨户皆垂灯帘,深宅大院灯火稀疏,青砖碧瓦染上墨色,在夜色之中犹如铺陈开的巨幅绢帛,而那条白街...那条白街霜色流转,鳞光微动。
就像一条蛰伏的巨龙!
“你是说白街就是蜃龙?!”张浪惊了,他今天可是踩了好几回,连带脚上的污泥。
白素素沉默良久,才道:“严格来说是白街之下,它被封印在了彼处。”
“为什么不杀了它?”张浪皱眉,他以前看电影就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些明明能杀的妖怪邪魔,那些正道都选择封印,留给后代一堆麻烦不说,可能还会因为后代不成器把自己挖出来重新打一遍妖怪,这特么的不是闲么?
白素素没好气的道:“别说得这么轻松,要杀死一位半神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它还差一步就登格成功,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我能将它封印已是付出很大代价的。”
“白姐姐真厉害,白姐姐洪福永享寿与天齐。”张浪恭维一句,不过略有回想,情形不对,故而又问道:
“既然如此,海市蜃楼应该可以解了吧?”
白素素白眼一翻,无语道:“哪有这么容易,想要将完全坠入现世的海市蜃楼解除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最简单,就是杀了蜃,第二种麻烦一点,需要彻底掌握海市蜃楼。”
“我现在用的就是第二种。”
张浪没懂对方意思,既然蜃已经被封印了,杀它不是最优解么,为什么要选择第二种。
白素素淡淡道:“第一种尝试过....整个海市蜃楼都是它制造的迷离幻境,它的本体在此会受到环境加持,你我是外来者,很难对它肉身起到有效杀伤,这也是我选择封印的原因。”
“而它被封印之前,脱离肉身分出了一道意志投影,隐入了镜城之中。”
白素素的话瞬间让张浪想起一个人来,孔艋,或者是孔艋代表的那群人。
张浪恍然道:“开天教?”
“大概率是它在搞鬼。”白素素未置可否,算是赞同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