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就来了。\"
徐慧真转身时暗暗咬牙，心道坏了，只盼李哥儿别再惹事。
等事情平息，她定要好好讲道理，承认错误，挽回颜面。
趁着徐慧真打酒的时间，范金有终于缓过神来，立刻喊道：\"李干事，你什么时候跟陈雪茹这么熟的？\"
大家一听，这又是个新话题。
他们之前也很好奇这件事，有人问过，但还没得到答案。
范金有一句话便点明了对方的身份——街道办干事？还好不是干部。
\"我和她是初中同学的朋友。\"
李国庆一句话就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同学的朋友，不是同校的。
徐慧真正打酒的手一颤，既对李哥儿是街道干事感到意外，也佩服他人能言善辩，她是不是遇到对手了？
\"不对，你不是前门街道的居民，怎么会有初中同学关系？\"
范金有有点蒙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曾经几次想追求陈雪茹，连好脸色都没捞着，难道真的被李国庆捷足先登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只能继续盯紧徐慧真了。
不过，在陈雪茹那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毕竟李国庆是有家室的人。
同桌的徐和生一直没说话，他还在观察这位李国庆，这人不简单。
\"范金有，这事跟你有关吗？\"
李国庆懒得搭理这个人，不是干部的范金有，掀不起什么大浪。
范金有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李国庆，你是街道干事，我是街道干部，问你两句怎么了？\"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等着看热闹，这是街道内部的争斗？
徐慧真提着酒壶走来，陈雪茹笑着给自己丈夫斟酒，也在静待后续发展。
李国庆微笑着对范金有说：\"范金有，你确定自己还是街道干部？据我所知，你现在的人事关系在粮食公司，是粮站的一员，跟街道有什么关联？要不要去李主任那儿澄清一下？或者你打算不回街道办了？\"
范金有瞬间变了脸色，勉强挤出笑容说：\"李干事，我们都是街道同事，之前互相帮忙的。
刚才是开玩笑，我自罚一杯，当作刚才什么都没说。\"
\"好，我和王启年是兄弟，说不定以后你也算我的兄弟，没什么过不去的。\"
李国庆没举杯，只是静静看着范金有一口气喝完。
小酒馆里一片寂静，眼见范金有落败。
无论是商人还是前街道干部，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真是个强硬角色。
徐慧真站在柜台旁沉默不语，原本精心准备的话似乎难以出口。
这时，蔡全无端着酒杯快步走来，说道：\"李哥儿，我也自罚一杯，没看好您的座位。\"
\"行啊，老蔡，都是兄弟，今天给你这个面子！\"
李国庆举起酒杯与蔡全无碰了一下，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而蔡全无则一口喝干。
\"好，在小酒馆里，什么事都得靠酒来解决。\"
牛爷大声叫好，是在替徐慧真化解尴尬。
\"您是？\"
李国庆装作不认识，实际上清楚得很，这牛爷曾是旗人，过去是贵族，现在不过是个没落之人，但因为遗留的思想，大家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牛爷在小酒馆的地位，就像聋老太太在四合院一样，小事上或许会给你点面子，但真遇到大事，谁会在意你呢？
不过牛爷出身贵族，从小就接触古董之类的东西，对这些非常了解，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优势，将来可能会有用到他的地方。
陈雪茹赶紧介绍道：“国庆，这是牛爷，我非常尊敬的一位长辈。”
“牛爷好！”
李国庆举杯向牛爷示意。
“哎呀，好，好。”
牛爷也举起杯子，感觉十分高兴，刚才这个年轻人态度很强硬，现在还主动敬酒，让他感到很有面子。
两人隔着桌子喝了口酒后，陈雪茹接着说道：“牛爷，这是李国庆，我的好朋友，他姥爷是东琉璃厂信远斋的萧老爷子。”
“什么？信远斋萧金久的后代，怪不得呢，我一见他就觉得他非同一般。”
“信远斋的后人啊，李同志也是商人吗？”
“信远斋从大前年就改成果脯店了，属于街道管理的，生意比以前差了不少……”
众人议论纷纷，因为对方的身份让他们感到意外。
陈雪茹心里美滋滋的，她事先和李国庆商量过，既然丝绸店要成为第一个公私合营的店铺，又想保住丝绸店和果脯店的店面，那么李国庆的身份自然隐瞒不住。
不过他作为街道干部的事还没有公开，因为大家还没正式上班，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无需特意提及。
此时范金有已经傻了眼，原来李国庆并不是穷人啊。
何大清也愣住了，惊叹道：“好家伙，这小子隐藏得太深了，不仅是个街道干事，还是信远斋的后代。”
四合院里一直传闻坏小子的母亲出身于大户人家，这次果然不假，只是他藏得太深，若非今日在此现身，大家或许永远不知 ** 。
难怪弟弟曾嘱咐过他别多嘴。
徐慧感到惊讶，李哥儿到底还有什么身份没揭露？他明明是红星轧钢厂的二级钳工，又在农业部任职，现在又冒充大商户后人，还兼职街道干事……
李国庆见气氛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我不是商户后代，而是工人出身。
信远斋的铺面已出租给街道，我不再参与。”
在酒桌上，他是骄傲的工人；而在与商户打交道时，则成了正直的街道干部，随时准备变通。
众人疑惑，你到底是工人还是另有身份？有何目的？
“好了，今日小酒馆重开，我就不打扰了。
看老板娘似乎有话要说，让给她吧。”
李国庆巧妙地掌控全场，同时与对面的徐和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示意。
徐和生端起酒杯轻饮一口，态度谦和。
李国庆简单回应，这位四级小学教师文化水平颇高，远胜阎埠贵，尤其擅长古董字画鉴赏。
虽然品行不佳，外表光鲜内里腐朽，但在某些时候仍能派上用场。
作为前门街道首个扫盲班的创办者，丝绸店允许他免费兼任。
在他眼中没有所谓的小人，因为他是个善良的人，任何小人皆可被感化。
徐慧真松了一口气，看到蔡全无和牛爷相继为她说话，李国庆终于没有再发火，否则今晚的开业恐怕会陷入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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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今天小酒馆重新开业，想必大家都好奇，为何一位女子能开酒馆。
我做事一向讲究原则，也喜欢认真对待每件事……今日开张，本店规定概不赊账，假一赔十。”
话未说完，牛爷突然插话：“哎呀，我可一直赊账的啊，慧真，你这是冲着我来的吧？”
徐慧真连忙解释：“牛爷您例外，我知道您从不缺钱，您在意的是这份面子。”
“嗯，有道理！”
牛爷眉开眼笑，脸上带着得意，毕竟店里其他人都要付账，唯独他不用。
但徐慧真接着说道：“除了牛爷，李哥儿也是例外。
他来这里是为了给徐慧真面子，我也得给他留些颜面。”
“今后李哥儿来喝酒，都可以赊账，不必当场结账。”
李国庆笑了笑，这寡妇果然机灵，这是变相让他继续占座的好法子？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
自从出道以来，他只在花姐那吃过亏，被算计得毫无办法。
其余时候，他还从未栽过跟头，而且这事要是被老蔡和老何知道，脸面往哪儿搁？
建国六年来，坏人不能再嚣张，好人也不能总是受委屈。
“老板娘，这话可是你说的！今晚全场的酒，都算我的账上，赊账！”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尽管小酒馆只有十几张桌子、几十名客人，但这样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徐慧真急忙补充：“李哥儿，我还没说完呢，今晚开业，每位顾客都可以免费喝一两酒。”
\"这样也好，省了不少钱。
每人少给一两，剩下的酒钱全算我的，酒随便喝，不过菜钱不行，这个我可付不起。\"
李国庆不容分说，拿起酒杯接着说：\"来，大家举杯，为新社会干杯。\"
\"多谢李哥请酒。\"
\"李干事，我们干了，谢谢你的酒。\"
\"老板娘，再来半斤牛栏山，今晚一定要尽兴。\"
酒客们情绪高涨，有人请客喝酒有什么不好？
但也有人看出端倪，李国庆这是想赖账，说是要请大家喝酒，其实是赊账，说不定真的一毛不拔。
\"老板娘，给我来一斤牛栏山，今晚要喝个痛快。\"
一个只点酒不点菜的顾客今天算是捡了个便宜，这可是一块钱，得挑五十袋粮食才能挣到。
\"好嘞！\"
徐慧真一脸尴尬，今天算是吃亏了，她没法争辩也没法讲理，谁让自己答应李国庆可以赊账呢。
李国庆吃着粉肠，喝着小酒，就这样吧。
牛爷见情况不对，赶紧说道：\"李干事，听说个体户也要公私合营了？\"
\"确实有这回事。\"
李国庆没有否认，因为从去年九月就有消息传出来了，只是至今没什么行动，是街道和居委会在准备前期工作。
\"什么是公私合营？\"
徐慧真问出了疑问，现在她也不想知道今晚会亏多少了。
\"老板娘，这事你得知道，公私合营就是我们的社会主义里不能有资本主义，所以公家要把个体户接管过来。\"
牛爷每天在外面转悠，一辈子都没上过班，但听了不少消息。
“嗯！”
徐慧真有点慌了，第一天开店就要被接管了吗？
“李干事，我的话对吧？”
牛爷赶紧问了一句，可别搞错了。
李国庆摇了摇头，“这事我不好多说，细则还没定下来。
我虽然是街道的会计，但不管公私合营的事。”
“会计？李干事，你是负责算账的？”
牛爷愣住了，感觉不太像。
范金有看到机会，连忙说道：“李干事是咱们街道办的审核会计，前门街道的所有账本都要经他手，最后交给李主任，再报到区里。
前年粮店公私合营时，所有的资产都是李干事核定的。
所有要参加公私合营的商户，也都得经过他的手。”
听到这话，在场的商户全都愣住了。
这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陈雪茹和李国庆关系密切，这人确实有眼光。
何家兄弟也明白了，李国庆在街道算账并不奇怪，要说算计，谁能比得过他？
“李干事，我敬您一杯。”
“我也敬您一杯。”
商户们都站了起来，不管参不参加公私合营，这位可是街道的钱袋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