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找到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弟弟的消息。”
大哥的话让她的心一点又一点下沉。
如果沈砚清想刻意把自己藏起来,是没有人可以找得到的。
他还在京州吗?
如果不在,他又会去哪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明月起先还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
直到黄昏来临,沈宅里人心惶惶。
每个人都坐立不安。
“妈。”宋锦书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们去找楚娇娇。”
“你怀疑砚清去楚家了?”
“不是。”宋锦书摇摇头,“我怀疑,他回纽约了。”
“纽约那么大,只有楚娇娇才会知道他住哪儿。”
劳斯莱斯碾过楚家别墅前的鹅卵石车道,楚家佣人看是沈家的车,拦车停下。
康叔和气的说道:“我们太太和小姐来找楚小姐。”
“楚小姐不在,并且也不想见沈家的人。”
上次在医院里,楚娇娇被宋锦书吐了一身不说,还被沈砚清侮辱了一番。
楚娇娇回来大哭大闹,扬言,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以后也不会跟沈砚清扯上任何关系。
宋锦书刚要发火,江明月拦住她,“我去说。”
她是来找沈砚清的,不是来跟楚家置气的。
早一分钟找到沈砚清,就早一分钟安心。
江明月扯下墨镜,康叔早已拉开车门,佣人们还想拦着,江明月“哼”了一声,“凭你,想拦我?”
“楚小姐交代过........”
“交代过什么?!记住你们自己的身份,沈家和楚家的事,是你们几个下人就能弄明白的?!”
恩威并施本就是江明月最擅长的。
见下人们都被唬住,江明月换了一副柔和的语气,“我与你们太太和小姐是什么交情,你们心里都有数。”
“从小,我是看着娇娇长大的,娇娇在沈家就是我女儿一般的存在。我难道不疼她,不宠她。”
“娇娇与砚清有些小矛盾小摩擦再正常不过,小时候不也三天两头的吵架置气。”
“娇娇在哪儿?”
佣人不敢反抗,支支吾吾道:“小姐在花房里喂鱼。”
“带我们过去。”
长廊尽头就是花房,楚娇娇赤足蹲在锦鲤池边。
真丝睡袍皱巴巴的,布料松垮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肩头,腰间系带随意打了个结。
下摆沾了些花房的泥渍与水渍,丝毫不见往日精致优雅的模样。
那张曾经明艳动人的脸上,厚重的粉底遮不住眼下青黑的眼袋。
手中鱼食撒进水面,数十条绯红色锦鲤争先过来抢食。
“小姐,有人找你。”
“不见。”
“是沈家的人。”佣人话音刚落,楚娇娇手中的鱼食袋突然撕裂。
锦鲤发疯似的翻腾,溅起巨大的水花。
“是砚清吗?是砚清来找我了吗?”
楚娇娇缓缓抬头,看到宋锦书的那一刻,声音凄厉如鬼魅一般,“你,你来干什么?!”
“来显摆你得到了砚清的完完整整的爱?来嘲笑你是个胜利者,我只是失败者对吗?!”
“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告诉您。”
楚娇娇走向江明月,歪着头,似笑非笑,“江阿姨,您的这个三女儿、儿媳妇,可不是什么纯洁无辜的小处女。”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您的这个宝贝女儿兼儿媳妇还是孤儿院的孤儿。”
“好巧不巧,这张从小到大的美人胚子脸,怎么就被男人看上了。”
“听说,那晚,孤儿院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小女孩们........”
“你够了!”江明月再也听不下去,一巴掌甩到楚娇娇脸上,“老三,我们走!”
“你打我??你在楚家打我??”楚娇娇的脸颊浮起五道指印,不可置信说道。
“打你就打你!你母亲没有教育好你,我来替她教育你!”
江明月把宋锦书护在身后,又一巴掌甩过去,“刚才一巴掌,是替你母亲教育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一巴掌,是我自己教育你。同为女人,你不同情受害者,不替女性同胞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反而当做一件侮辱人的谈资。”
“我替你可耻,替你母亲可耻,更替楚家可耻。”
“楚家是倒了八辈子霉,养出你这么个拧不清,脑子不好使的东西!”
“幸亏我的儿子没有看上你,我教育出来的儿子,永远也不会看上你这么个恶毒糊涂的东西。”
楚娇娇听完这番话,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她捂着脸跌坐在地,发丝凌乱地垂落,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我........我.........”
“妈,算了。”宋锦书的声音有些发颤,胸前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着,“我们走吧。”
“对不起。”楚娇娇踉跄着扶住锦鲤池边缘,声音小得发轻,“锦书,对不起。”
“我恨你,其实我并不怎么恨你,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无能,得不到沈砚清的爱,可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
“我为了他闹过,使过小心眼,陷害过你们,还割腕自杀过。”
宋锦书目光聚集到楚娇娇腕间缠着的医用绷带,边缘还沾着暗红血渍。
“楚娇娇,这些都不重要了。”
宋锦书大概能料想到她说的“陷害过你们”是什么意思?
是婚礼当天,策划她与大哥偷情那一幕,故意让沈砚清听到。
又故意发一条让人想入非非的朋友圈。
这件事确实是楚娇娇的错,可难道她与沈砚清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吗?
整整三年时间,她都没有勇气问出,“沈砚清,你为什么要在婚礼当天逃婚?”这句话。
而沈砚清,甚至都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在骨子里就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大哥的。他既不信任大哥,也不够信任她。
“我们来找你,是一件事。”
宋锦书扶着瘫软的楚娇娇坐下,“砚清不见了,他从医院逃跑出去,整个京州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
“我怀疑他是去了纽约。”
“在我们这些人里,唯一跟他一起去过纽约的人就是你。所以我和妈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砚清在纽约住在哪里?”
“纽约??”楚娇娇笑中带泪,“我们在纽约从未见过面,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纽约的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