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开口,让大祭司很是惊讶的“哦”了一声。不过,他想到兮兮的出身,就释然了,“吞噬血脉,你是文氏后人?”
兮兮差点翻个白眼,前段时候刚有个姓羊的说她是“羊氏血脉”,现在自己又成“文氏后人”了?
她心里想,要说这血脉,大京皇族传了这么多代,谁知道中间有多少个文氏和羊氏的人加入进来?别人不说,自己的侧君里面,就是既有文氏,又有羊氏的,有什么稀奇?
王曦琴刚才是事急从权,不愿神殿大祭司被妖族缠上。现在他却不想谈论什么吞噬血脉,免得给兮兮带来麻烦。
他扭转话题,直接抛出一个重量级问题,“大祭司,您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比如……‘神明已知道’,知道什么?”
“……嗯。”
大祭司冷冷的说道:“吞噬血脉,是外来血脉。”
“什么外来血脉?”王曦琴不满的说道,“大皇姑是正经大京亲王,皇族血脉。”
大祭司却不再继续搭理王曦琴,对兮兮点点头:“你原是有些天资的,人也聪明。血脉不重要,吞噬血脉,不见得就会去吞噬。你有一颗向善的心,这是神明能够看到的。”
他说到这里,斜睨了王曦琴一眼,“正相反,有的人执着于血脉的等级高低,却不懂,在神明眼里,所有的生灵都是一样的。”
王曦琴见大祭司不搭理自己,还阴阳自己“执着于血脉高低”,愤愤然的冷哼了一声,“既然都一样,为什么大皇姑的骨灰不能进神殿?”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骨灰进神殿”,向来是只有神职人员才有的待遇,意思是死后换个地方继续侍奉神明,为什么大皇姑就能进神殿?
大祭司眼看着王曦琴的神色开始尴尬,了然的一笑。王曦琴被他这一笑,更加的尴尬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墓,问道:“不知这座墓与大祭司有何干系?”
大祭司笑了:“没什么干系,只是我没有山主的神通,给自己修一座青露璇霄。又想多吸一点人间烟火气,那就只好住在别人的坟庄里了。”
他此言一出,王曦琴的尴尬没了,大皇姑的骨灰为什么没进神殿,也断断续续的解释清楚了:不合规矩,而且她是吞噬血脉。
“吞噬血脉是外来血脉”,兮兮和王曦琴都没有再提,却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雪芽讲的那个关于“雪山大魔”的故事,到这里被证实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大京是全地各国人向往的地方,是先进、开明的代名词。所谓皇族是“吞噬血脉”,也不过是和文氏通婚的结果。“吞噬血脉不一定会吞噬”。
即便是文氏,除了文渊因力量的越来越强大,又因归墟血相图的打开,生出了掠夺一切的念想,其他的人,包括文沫亲王,都还好吧。
兮兮问道:“据说归墟血相图,是非常古老的阵法,究竟有多古老呢?又是怎么来的呢?”
谁知大祭司摇了摇头:“如果莫山主不知道这阵法的由来,那恐怕全地都没有人知道了。”他顿了顿,“而且,这阵法如何打开,也无人知道。”
这个先前莫山主就说过了,看来他们在大祭司这里,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兮兮失望的与王曦琴对望了一眼,就想告辞了。
她环顾这个简陋的农庄,笑道:“大祭司,虽然我们夫妻建造不了青露璇霄,但造一个比这里更舒适的花园,还是可以的,不知道您是不是赏脸呢?”
大祭司却笑道:“不必劳动了,这里甚好。”他抬手拭去墓碑上的一抹微尘,“能帮山主看守他最看重之人的墓地,是我作为晚辈的福分。”
“晚辈?”兮兮担心自己听错了,吃惊的重复。大祭司很确定的点点头,“晚辈,”他再加强了一下,“信徒。”
“那文渊呢?”兮兮小心求证,“他和师父是同龄人吗?师父与他……谁厉害?”
显然兮兮的说法惹大祭司不快了,他直接合上了眼皮,不愿意回答这个,显然在他看来,冒犯了莫山主的问题。
两个人刚要告辞,五王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两个人要走,心里不舍,直接上前拉住兮兮的手:“娘!你怎么只陪弟弟?”
兮兮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明白了,是五王子把自己认作王曦琴的母亲柳王后了。五王子生下来生母就去世了,一直都是柳王后在照看他。
这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老仆,须发皆白,端着茶具来送茶。见五王子拉着兮兮的手,直接训斥王曦琴:“这……大伯子兄弟媳妇,成何体统?你居然干看着?”
兮兮接着红了脸,想挣开五王子的手却挣不开。王曦琴说:“舅公,五哥憨傻你是知道的,他只是认错人了。”
谁知那老仆却吹胡子瞪眼不依不饶:“谁是你舅公?你们柳家,你们王家,没一个好人!”他怒冲冲的把茶盘往石台上一顿,茶泼了一地,把大祭司的棋盘也冲了一团糟。
五王子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躲到王曦琴身后不敢出来,大祭司饶是涵养很好,依旧变了脸色。却隐忍怒意没有发作。
兮兮懂了,柳家虽然直系亲属没了,不妨碍这拐弯子亲戚来充长辈,合着是冲着柳王后,别人都不肯做恶人?
眼看着那老仆依旧不依不饶,这就马上要指着自己鼻子骂了。兮兮大怒,一些不好的经验涌上心头。知道此时不能放纵了这老儿,不然他会得寸进尺。
“你既然不是我夫君的舅公,就不是我们的长辈,一个老仆,主人说话原本就不该插嘴,你倒是训斥起主子来了?”
老仆没想到兮兮会训斥他,结巴了两声,梗起脖子掐起腰,训斥道:“我怎么不是他舅公了?我是不喜他王家,还有柳家,各种脏……”
他话音未落,大祭司一挥手,那老仆就张着两手两脚飞了出去,实打实的落在院子里的青砖地面上,“哎呦哎呦”的起不来了。
大祭司也不抬头看他,只平静的收拾被他弄脏的台面,“立刻从我这里消失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