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满载而归的钱掌柜,林晓晓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银子,仿佛也变得滚烫起来。这不仅仅是钱,更是她将杏花村打造成“蔬菜基地”的启动资金,是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的希望。
她没有立刻将这个消息大张旗鼓地宣布出去,而是先和林大山、王氏仔细商议了一番。
“爹,娘,钱掌柜那边已经答应了,以后咱们村种出来的合格青菜,他迎客楼全都要,而且价钱比市面上还要高一些。他还预付了一笔定金,让咱们扩大种植。”林晓晓将与钱掌柜商谈的结果简要地告诉了父母。
林大山和王氏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们看来,自家闺女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本事!以前巴望着能把地里的粮食卖个好价钱就不错了,哪敢想这地里种出来的青菜,还是冬天里的青菜,能这么金贵!
“真……真的?那……那敢情好啊!”林大山激动得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那几亩薄田,都变成了绿油油的菜地,菜地又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王氏也是喜不自胜,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小草啊,这可是大事儿,咱们自家那点地,就算是都种上暖棚菜,也供不上迎客楼那么大的酒楼啊。要是到时候交不出菜,岂不是失了信誉?”
“娘,您担心的有道理。”林晓晓点点头,这正是她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所以,我打算,把村里其他愿意种暖棚菜的乡亲们都组织起来,大家一起种,一起供货给迎客楼。”
“组织起来?”林大山有些不解,“这……这能行吗?各家种各家的,到时候乱糟糟的,菜的品相有好有坏,钱掌柜那边能满意吗?”
“爹,您说的没错。”林晓晓赞许地看了林大山一眼,没想到自家老爹也能想到这一层,“所以,我才说要‘组织’起来。我打算提出一个‘契约种植’的法子。”
“契约种植?这是个啥?”林大山和王氏都听得云里雾里。
林晓晓耐心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咱们和愿意参与的村民签订一个协议,约定好他们种什么菜,按照什么标准种(比如不能用不干净的粪肥,要保证菜品新鲜无虫害等),然后咱们林家负责统一提供部分种子(或者指导他们留种),统一进行技术指导,等菜熟了,再由咱们统一收购,然后一起送去迎客楼。”
“至于价格嘛,咱们可以根据迎客楼给咱们的价格,扣除一些咱们组织、运输、技术指导的成本,剩下的按比例分给参与种植的农户。这样一来,不仅能保证迎客楼的菜品供应和质量,也能让乡亲们实实在在地赚到钱,还不用担心种出来的菜卖不出去。”
林晓晓将自己初步构想的“公司+农户”的合作模式,用最朴素的语言解释给父母听。这在现代是很常见的农业合作模式,但在杏花村,无疑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创举。
林大山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女儿一向有主意,而且每次都能成事,便点头道:“闺女啊,爹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爹相信你!你说咋干,爹就咋干!”
王氏也道:“是啊,小草,这事儿要是真能成,那可是给全村人造福的大好事!只是……村里人能信服吗?能听你的安排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娘,事在人为。”林晓晓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只要咱们把道理讲清楚,把好处摆明白,我相信乡亲们会愿意的。毕竟,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
计议已定,林晓晓便开始着手准备。
她先是找到村长李老汉,将自己的想法和与迎客楼的合作意向,原原本本地向村长作了汇报,并恳请村长出面支持。
李老汉听完林晓晓的计划,也是又惊又喜。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契约种植”的新鲜事儿。但林晓晓之前在鸡瘟事件和暖棚种植上展现出的能力,让他对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充满了信任。
“晓晓丫头啊,你这法子……真是……真是太好了!”李老汉激动得胡子都有些发颤,“要是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把全村人都带动起来,那咱们杏花村的日子,可就真有奔头了!你放心,这事儿我全力支持!明儿我就召集大伙儿开个会,你亲自跟大家伙儿说说!”
有了村长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二天一早,杏花村打谷场上便聚满了村民,比上次“田间课堂”的人还要多。大家都听说了林家三房和镇上大酒楼达成了什么“大买卖”,都想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林晓晓站在人群前,面对着一张张或好奇、或期盼、或怀疑的面孔,她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清晰而有条理地向众人娓娓道来。
她先是讲述了与迎客楼合作的美好前景,然后详细解释了“契约种植”的具体模式,包括统一供种、统一技术、统一收购、统一销售,以及利润分配的初步设想。
“……也就是说,只要大家伙儿愿意跟着我干,按照我说的法子种菜,我就能保证你们种出来的菜,都能卖出去,而且价钱比你们自己拿到镇上去卖还要高!年底分红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添上一笔不小的进项!”林晓晓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
村民们听得议论纷纷,脸上表情各异。
“这……这敢情好啊!种出来的菜不愁卖,还有人教技术,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些脑子活络、胆子也大的村民,已经开始心动了。
“可……这靠谱吗?万一到时候迎客楼不要了,或者林家丫头不收了,咱们种的菜岂不是砸手里了?”也有一些谨慎保守的村民提出了疑虑。
“是啊,还有那什么‘统一标准’,俺们种了一辈子地了,还要听一个小丫头指挥?万一她那法子不管用,耽误了收成咋办?”一些老庄稼汉也有些不服气。
面对这些质疑,林晓晓早有准备。
她不慌不忙地说道:“各位叔伯婶子,我知道大家伙儿心里有顾虑。这‘契约种植’,对咱们杏花村来说,确实是个新鲜事儿。但是,我想请大家伙儿想一想,从我林晓晓开始卖肥皂,到后来种暖棚菜,哪一次我说过的话没有兑现?哪一次我做的事没有让大家伙儿看到好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至于菜的销路,有我林晓晓和迎客楼钱掌柜签下的契约作保!钱掌柜还预付了定金呢!白纸黑字,村长也见了证!这还能有假?”她说着,示意村长李老汉。
李老汉立刻点头附和:“没错!老汉我可以作证!迎客楼的钱掌柜确实和晓晓丫头签了契约,还拿出了白花花的银子做定金!这事儿千真万确!”
有了村长的保证,村民们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林晓晓又接着说:“至于种植技术,大家伙儿也看到了,我家暖棚里的菜长得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我不敢说我的法子是最好的,但至少能保证比大家伙儿以前的老法子产量更高、菜品更好!而且,我提供的种子,也都是经过挑选的优良品种。如果大家伙儿信不过我,可以先拿出自家一小块地试试,等看到了收成,再决定要不要大规模跟着干!”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展现了自信,又给了村民们选择的余地,显得十分真诚。
村民们听完,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阵,大部分人都被说动了。毕竟,谁不想多赚钱,过上好日子呢?林晓晓之前的成功案例,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晓晓丫头,俺信你!俺家那二分自留地,就跟着你种暖棚菜了!”一个平日里就比较佩服林晓晓的汉子第一个表态。
“俺也干!”
“算俺家一个!”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当然,也有少数几户人家依旧犹豫观望,或者对林晓晓这个“黄毛丫头”心存芥蒂(比如大房林大河一家,他们自然是不会参与的)。
林晓晓也不强求,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等第一批参与的人尝到了甜头,其他人自然会跟上来。
于是,杏花村第一批“契约种植户”就这么诞生了。林晓晓和村长一起,与自愿参与的十几户村民,签订了简单的种植协议,明确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虽然这协议只是几张粗糙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条款,再按上一个个鲜红的手印,但在林晓晓看来,这却是杏花村农业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
它标志着,杏花村的农业生产,开始从零散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向着有组织、有计划、有市场的商品化农业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而她林晓晓,也从一个单纯的“技术输出者”,开始转变为一个农业合作项目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接下来,林晓晓便开始忙着为这些“契约种植户”提供技术指导,从暖棚的加固修缮,到种子的发放和育苗技巧的传授,再到后续田间管理的要点,她都亲力亲为,不厌其烦。
整个杏花村,都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学习和劳作氛围之中。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只有大房的院子里,张氏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她精心盘算的那个恶毒计策,似乎也到了该付诸实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