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春苑不止是一栋楼，它是几栋楼。
“……”
白佑看着这栋如同宫殿般的青楼，不禁想起自己山谷里那颇为寒酸的小屋。
建筑与建筑之间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白佑收起视线正准备迈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娇语：“咦？这位小公子生的好生俊俏，蓉娘却瞧着眼生，第一次来？”
白佑一顿，侧过脸便看到那只搭在他肩头的纤纤玉手，上边还挂着一颗水蓝色珠子，一眼看过去阴恻恻的，不像什么好物件。
视线上移，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郎，正弯着美眸，低低笑着。
白佑看了她一眼，随后嘴角扬起：“这位姐姐猜的不错，在下确实是第一次来。”
“啊，这么说……”蓉娘娇嗔着，搭在他肩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向下游走，最终停在他的腰间，轻轻扯了扯他的腰封，“还是个雏？”
白佑闻言，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凝。
见他神情微变，蓉娘笑得更欢，伸手去撩他的衣领，轻声道：“你这种小书生模样，可是很招姐姐们的喜欢，待会儿进去了，可得小心点。”
白佑礼貌微笑道：“小心什么？”
蓉娘媚眼如丝：“小心姐姐们功夫太好，你受不住。”
白佑：“……”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传来阵阵娇笑。
“哎哟，蓉娘你干什么？别把人家吓跑啦！”
闻言，蓉娘回头瞪了一眼那群女人们嗔道：“你们懂什么，这种新来的小公子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啦！”
白佑眨了眨眼睛。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他拉着蓉娘的水袖，轻声道：“这位姐姐，正好我不怎么懂这里的规矩，要不姐姐带带我？”
蓉娘一眨眼睛：“哪有你这样的？小弟弟，这地方可不是……”
白佑笑着塞了一片金叶子给她。
“呀！”蓉娘一见那片金灿灿的金叶子眼睛一亮，提起裙摆就伸手撩开那叮咚珠帘。
“公子随我来～”
珠帘翠响，罗幕轻飘，与预想中的珠光宝气不同，这含春楼内部反而更多的是古香古色，素雅幽暗。
“这一楼啊，是看戏听曲儿的。”蓉娘纤指指着那戏台，“那里是我们唱曲儿的地方，叫鸳鸯台。”
白佑闻言点点头，而后抬眼瞧了一眼上边的空房间，似乎瞧见了一抹青色衣衫，不过只是一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白佑收回眼神：“那上边的房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蓉娘解释道：“含春苑共有四层，二楼是雅间，三四楼是地、天字号贵宾间。”
原来如此。
白佑：“……在下听说美人池里的美人很多，姐姐能带带我去看看么？”
蓉娘笑道：“好，公子随我来吧。”
美人池是一座比含春楼略矮一点的青楼。
一楼是走廊，还有一方小院，院中假山池水相互错落，空余地段里立着一些小亭，些许亭中还坐着几位姑娘们在闲聊。
“美人池共有三层。”蓉娘走在红楠木质的柱梁和扉栏中，转头与白佑道，“二三楼都是接客的雅间。”
白佑望着这里的景色，若不说这是一座青楼，或许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官府。
蓉娘嗓音轻快地与他说着这美人池，路过一座小亭时，一位杏衣女郎瞧见了他们，便转过身笑着向他们走去。
“哟～蓉娘揽着客人啦？”
其余的几位姑娘们也跟着走过来。
“还是位小公子呢！”
白佑注意到小倌们腕间居然都带着的那颗蓝色珠子，不禁有些疑惑。
“……姐姐们，你们手上挂的是什么？看上去好生漂亮。”
蓉娘回过头笑答：“这是护身符啦，鸨娘心善，特地给姐妹们的，带着它呀，接客才不伤身呢。”
蓉娘葱段般的指尖拨弄着那颗小珠子，水蓝色中映着白。
女人们不紧不慢地聊着聊着天，白佑在这美人池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就是阴气颇重——不过这里女人居多，阴气重似乎也能说得通。
想不出个所以，白佑干脆混进那群女郎圈子，一起聊了起来。
“……公子嗑瓜子吗？”杏衣女郎抓起一小把瓜子递给白佑，“我还是头一次见给钱来聊天儿的小公子呢。”
白佑接过瓜子，笑道：“来见见世面。”
紫衣女郎道：“有趣。不过公子生的这般好看，可要小心被那狐狸精给看上啊。”
蓉娘神情有些鄙夷：“他们都传言狐狸精是在含春苑里的呢，也不长长脑子。”
杏衣女郎接过话头：“要说狐狸精……你们觉得谁最像狐狸精？”
眼看着终于聊到重点，白佑精神一振，顿时竖起耳朵听着。
紫衣女郎招了招手，低声道：“这还用说，肯定是那个林清晚嘛，她的身子也太好了，一天三个客人呢，跟狐狸精附身了一样……”
紫衣女郎道：“可林清晚最近身子不是不行了吗，都好十来天没接过客了呢。”
青衣女郎叹了口气道：“按她那样折腾，身子不出问题才怪了……”
……
女人八卦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一下午的功夫，白佑就坐在小亭子里哪也没有去，喝着茶聊着天就把林清晚了解的非常彻底。
这林清晚是鸨娘从人贩手里买来的，听说之前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被鸨娘买出来，自是万分感激。
鸨娘好吃好喝的照顾她，林清晚便尽心尽力的接客给鸨娘赚银子，那林清晚一天接三客，也很快就当上头牌。
但久而久之，楼里的姑娘们就发现一些不对劲。
这林清晚有一间独阁，名为清晚阁，并不与其他的姑娘一起住，而且平日里也见不着人。
清婉阁的位置非常偏僻，靠近后门很是冷清，对此鸨娘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林清晚身体有恙需要静养，便下令不让姑娘们靠近清晚阁。
众人不知所以，但也事不关己，只把这事当做饭后闲谈也没多想。
说到这些姑娘们的话题就开始有点玄幻了，蓉娘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嗳，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有点怪，我听别人说那清晚阁里还有血呢！”
青衣女郎立马伸手捂住她的嘴：“要死！你提那阁楼作甚！”
白佑微微皱眉：“为何提不得？”
青衣女郎眨了眨眼：“公子还是莫要打听，鸨娘会罚我们的。”
白佑闻言虽有疑惑，但也只好作罢。